西山土、紅土各五袋。
陸府花園所用:
藕荷雜)一百二十莖、菱雜)二百莖、萱草根)六百個、桃李梅杏梨棗苗)各五十株、早晚櫻、紫薇、玉蘭、枸骨、香櫞、南天竹、芭蕉大)各二十株、柳苗)一百株、松柏榆槭大)各十株、梧桐苗)一百株、桑麻柘梓大)各二十株、青鑲碧玉竹鞭五十莖、紫竹鞭二十莖、斑竹鞭二十莖、書帶草根)五百個、蘭雜)五十株、牡丹雜)五十株、薔薇木香忍冬淩霄各五莖。
木瀆鎮山塘街海棠苑嚴九。”
後面印著一個海棠苑的紅泥印章,又附了一枚形如海棠的嚴九個人的奇特花押。
平四指著箋子下面幾行,解釋道:“菱娘子,九爺今早親自將陸府花園所用的苗木送進城裡去了,自會與陸符管家交割清楚,因此這單上並未詳寫花木類目。”
“好。”沈青青看向被堆放在院角的苗木,皺眉道,“這院落冷清,原該種些花木充實,只是九哥送來的這些太過名貴,只怕連陸府也不曾用得吧?”
花中名貴之品,還有生長於南國的草木,普通人可養不活。
“九爺說,陸府那樣人家的花匠雖見過幾分世面,但終究養不得這樣嬌貴的花草,可菱娘子得魏老前輩親自指點,自然能將這些花兒養得比從前還好。”平四背書一般地答道。
沈青青點點頭,笑道:“九哥這是把我明年吃的果子、喝的茶水兒、供的花兒全都安排好了,替我謝過他。”
“九爺說了,只要娘子開心,這些力氣就不算白費,謝什麼的可擔不起呢。”平四笑嘻嘻地道。
“油嘴滑舌,九哥不會就喜歡你們這樣吧?”沈青青笑著將箋子收進袖袋內,攏了攏袖口的絲帶,回頭問小鈴,“來看他們種花嗎?”
平四已經熟門熟路地去安排栽花的事情了。
桃李喜歡暖洋洋的日光栽在屋前,梅花雖也喜光,但耐得了陰,因此得了房屋兩側的位置,西山移來的茶樹需用西山的土栽,杜鵑則要用蜀地運來的紅土栽培,大有講究。
小鈴跟在沈青青身後,不時探頭張望,悄聲道:“青青,想不到他們這麼聽你的……”
到底是大戶人家的娘子,就算與家中的舅母不對盤,不得已住在山村之中,但在這平江城中,也並非一無所有。相反的,那陸府年輕有為的郎君、木瀆鎮上的花匠大戶,還有那天虎丘山道上遇到的商戶,似乎都趕著討好沈青青呢。
沈青青回過頭,眼中神色複雜。
二十年過去,魏伯不曾懷疑她的身份,但嚴九顯然稱不上確信——否則何必送來難養的花木,試探她究竟是否原來那個阿青呢?
不過起疑也是尋常的,她如今用著沈家表小姐青青的身份,在平江城隨意打聽一下就能知道這女孩子現年無過十四五歲,十歲前還和母親沈雲居於塞外。
十四五歲的女孩,本就不可能在二十年前與種花的魏伯相識,這是誰都能得出的結論。
但魏伯深信不疑。
嚴九不好直接質疑師父的決定,所以才用這些花暗中試探,也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了。
“青青,這些花都很漂亮嗎?”小鈴霎了霎眼,眼睛裡藏著好奇。
“自然……”沈青青正要向她說說這些花,唇角的笑意卻凝住了。
“救救命吧!”一個老婦拖著沉重的腳步,聲音沙啞,也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這會兒正站在院門外往裡頭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