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邾的律令,南邾未曾廢除,因此這條律令至今依然生效。
而作為行伍出身的薛家,家中兵器別說過千,便是過萬也不稀奇,這不是明擺著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還能是什麼?!
“青青說的不錯。”方扶南點頭,沉吟了一下,似乎在仔細衡量什麼,末了趕上正在走出忠烈廟的沈青青,低聲問,“你還記得在平江河邊,我跟你說過的話嗎?”
“什麼?”沈青青抬眼。
什麼話一定要在現在說?
“你知不知道十年前你死後……”方扶南說到這裡一頓,回頭望了一眼夜色中陰暗的屋椽。
十年前桐廬公主一死,即便在十年後之後仍有無數人的死與她有關,死於忠烈廟中的三司左計只怕便是其中的一個冤魂。
是這句話!
沈青青猛地想起,難道方扶南是指,今日薛家亦是因為她的緣故?
因為她的緣故嗎……?是薛老太君知她死得蹊蹺,上書要求重查舊事,被幕後之人察覺,因而有此一難?只怕定是這樣。
“如果、我置之不管,薛家會如何?”沈青青立在廊下不動,深深撥出口氣。
“薛府謀逆。”方扶南壓低了聲音,只他們兩人能夠聽清,“薛老太君自戕,陛下念薛氏忠烈之後,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子孫貶為庶人,流放三千裡,禠奪爵位。”
“不可能!”沈青青倒退兩步,“不可能的!薛家有先帝所賜丹書鐵券,哪怕是謀逆的重罪同樣赦免!”
薛麟一頭霧水,他們家有赦免死罪的丹書鐵券,怎麼他自己都不知道?
“青青?”方扶南拉住她,“你記錯了,薛家何曾有過什麼丹書鐵券?”
“我知道在哪裡,我要去薛府。”沈青青甩脫他的手,提著裙子急匆匆跨過忠烈廟高高的門檻。
方扶南快步趕上,“我告訴你這些,不是讓你去輕身涉險的!”
“這輪不到你來管。”
不管原本會如何,既然她回來了,就不會眼看著薛家傾覆。
不想才走出門檻,身後被人一帶,接著被一方絲帕捂住了口鼻。
“方扶南!”沈青青又驚又怒,橫肘去打,卻被他輕易避開,一動之下,只覺身體沉重,眼前也一陣發暈,這才驚覺帕上沾了迷藥,“你竟敢……”
“得罪了,殿下。”方扶南見她暈了過去,才撤去絲帕,將她抱起。
錯的地點,錯的事,錯的人,當這些錯的東西相遇的時候,命運會不會發生驚人的改變?
所以沒有什麼不敢的,為了扭轉那些既定的事實,哪怕只有一絲希望,他還會做更多鋌而走險的事情。
“你……?”薛麟追上來,握緊了手中的紅纓槍,滿臉警惕,“你把她怎麼了?”
“只不過不希望她涉險去救薛家。”方扶南迴頭看向那惶惶的少年人,“你也不希望她出什麼事情吧?薛家和她誰更重要,相信你心裡掂量得清楚。”
薛麟咬牙,薛家自然比不得一位“死而複生”的公主重要,但那都是他的家人啊,就叫他在明知有辦法救他們的時候,眼睜睜看著他們因為莫須有的罪名被收押嗎?
薛麟看著方扶南的背影幹瞪眼,真是混賬!提刑司果然沒一個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