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就知道胡說。”年長者在他腦門上一敲,“昨夜裡薛府被圍了起來,只怕有什麼事情,他們去的方向可不就是薛府。”
便有人恍然大悟地點頭,薛家這是犯了事了,功臣之後不好做啊。
沈青青在薛府門前勒馬。
薛府門外有數十個官兵把守,為首的是一個穿著綠色官服的青年。
身後,薛麟和方扶南一前一後地追了上來,急急下馬。
“方大人,你總算來了。”秦林生忙下階迎接,一邊警惕地看了看縱馬而來的少女,壓低聲道,“我勸過叔父,可他半句也聽不進去。”
他自然聽不進去,畢竟做成這件事,足以保他江南西路刑獄公事的位子上穩坐十餘年不倒。方扶南在心中暗暗皺眉。
說起來,除了這一回三司左計在忠烈廟自盡的案子驚動了從朝廷,被移交到他的手中來,之前其他相似的案子,應當都是秦玄海著手處理的?
似乎有什麼東西從腦海裡飛快地掠過,但剛要細想,門外的守衛們一聲驚呼,打斷了思緒。
秦林生一臉愕然地望著那少女縱馬闖入薛府,轉向方扶南,面色惴惴:“方大人,與您同來的那位娘子……?”
“不妨,是人證。”方扶南鎮定自若地走進薛府大門。
人證?秦林生詫異地瞪大了眼,就算是人證,也沒必要縱馬闖進去吧?他方才還細細看過,那小娘子確乎不是闖出府去的薛三娘,不想如今平江的小娘子都這麼剽悍。
薛麟見無人阻攔,急忙跟著方扶南跨進家門,生怕晚一步,被人認出來收押起來。雖然他堅信薛家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但要讓他被人看守起來不能隨意走動,實在太難受。
沈青青手中拿著鞭子,灰馬又馳得極快,路上無人敢擋,一路暢通無阻地馳進金萱堂。
秦玄海站在院內,抬頭見有人馳進來,還以為是上面來了旨意,待看清是個女子後,不由皺眉。
“秦大人。”沈青青看看他,也凝起眉。
“菱娘子,是你,我記得在陸府見過你。”秦玄海想起來了,下元令海棠苑茶會,方扶南與沈家一位娘子聯袂的鬥茶的事早在提刑司傳開了,原來就是她,“是子裁放你進來的?”
沈青青不再看他,語氣倨傲,“我自己闖進來的,秦大人讓開些,可不要被馬足誤傷。”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正沖破雲層,秦玄海只覺女孩子的面容在晨曦下粲然不可直視,下意識向一旁退開了幾步。
沈青青見他退開,一點都不客氣,立刻催馬向前,灰馬一提足,猛地踢開了金萱堂的大門。門板年久失修,一踢之下,四分五裂,濺起半人高的塵土。
門內的平王和薛老太君都訝然抬頭看向傾塌的大門,然後看到了闖進金萱堂的少女。
侍立在陰影下的容娘踏出一步,看著少女的身影,雙手顫抖,木木然說不出話。
老太君說過的,那位殿下若得舉手之恩,將不惜傾性命相報。想不到她真的來了,而且如同帝子降臨凡塵一般地耀目。
沈青青的目光落在佛龕下,暗格開啟,裡面是空的。
平王抬起頭,饒有興致地看著馬上的少女,和聲細氣,彷彿溫吞水:“你就是那個羌人的孩子,驄娘?果然是好身手。但薛府藏匿朝廷命官在先,又查得私造兵器、沖關拒捕,且窩藏蠻夷,委實罪不可赦。”
見沈青青正看著他,他拍了拍衣衫上濺到的碎木屑,又道:“小娘子,你也莫要怨本王,本王不過依令行事。本王原本還約了人賞茶,又要失約,真是遺憾。”
沈青青目光與薛老太君交彙一瞬,薛老太君搖了搖頭。
“昔巾幗將軍薛氏抗擊北羌有功,先帝曾賜丹書一券,但凡邾朝還在一日,赦薛氏合族大小罪過,凡薛氏之人有司一律不得追捕。”
沈青青手中握著鞭子,看著平王緩緩說道,“您聽過這句話嗎?”
“王爺。”方扶南繞開大門的殘骸,走進堂中,“下官昨夜翻找了不少記載,先帝的確有過這樣的說法。”
秦玄海走進來,聽到這句話皺了眉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