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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薇薇坐在車轅上，寬大的袖子堆在膝頭，雙腳垂下，輕輕晃動。

“哎呀，說完體己話了，總算來了。”看到沈雲心走來，陸薇薇一下子鑽進車內。

沈雲心心事重重地踏上馬車，隔了一會兒，問道：“陸娘子，你有沒有想過，如果自己沒有生在陸家……會怎麼樣？”

“那我可能就是你啦。”陸薇薇一笑，“不過生在哪裡，也由不得我們來選，想這些可沒有用處。”

見沈雲心不語，她泯了口茶水，有意無意地掠了掠鬢邊鳳釵所銜的珠墜，清潤的珍珠因彼此撞擊泛起一陣泠泠的碎響，“我這個人啊，向來看得開，只要未死，這世間事，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陸娘子真有男子氣概。”沈雲心打心眼裡佩服。

“哈哈，男子氣概？我幹嘛要做男人，我就要做一個小女子。”陸薇薇微抬眸子，戲謔的眼眸中濺起一絲水花，欲言又止，“倒是你，怎麼想起問這些來啦？千萬不要學那些傷春悲秋的女人，太也無趣。”

她作怪地捂住腮幫，扮一個鬼臉，“哎呀，酸死我了。”

“陸娘子……”沈雲心埋怨地低下頭，輕聲道，“我只是，聽青表姊說了幾句話。”

“什麼話，招出你的滿腔小女兒心思來？”陸薇薇白了她一眼，“是不是說到你在平江的那個情郎了？”

“啊？沒有……我哪有什麼……”沈雲心倏然紅了臉，將頭埋得更低。

陸薇薇笑起來，“你臉紅了！我就知道有，一定是那天海棠苑茶會上，和你一組的那人，對不對？”

“才不是，那是……”沈雲心臉上著火，忙拿話錯過去，“是青表姊方才跟我講了，瑤花祠那樁案子。”

“哦？”陸薇薇總算收起笑容，嚴肅起來。

沈雲心深吸一口氣，冷靜幾分，慢慢道：“青表姊說，要陸娘子細細想一想，碧蘭到那時為止，曾與誰一道，她可能知道了什麼。又或是，碧蘭的死會不會給娘子帶來什麼，而娘子遭遇這件事後，誰最終可以受益。”

“真是繞口令一般。”陸薇薇嘆口氣，做出一副苦惱的表情，掠了掠鬢邊的頭發。

沈雲心皺起眉，“我也不明白……”

陸薇薇將雙手一合，笑道：“不管了，我想明白啦。”

在朱顏疑惑不解的目光中，陸薇薇緩緩起身，垂落在肩頭的發絲恰好被風一揚，在陽光下篩成五光十色的細絲，恍若天人。

沈雲心看到她的手中還袖著一個精緻的緞面盒子，是暗紅的顏色，隱在她寬大的衣袖內，彷彿一灘已經幹涸的鮮血。

“十七娘，我真期待明日的好戲，一定很有趣。”陸薇薇忽地改顏一笑，笑顏如同冰河乍破，桃蕊初綻，晃得人滿眼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