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就你心思多,把世間的道理全想盡了。”薛麟撣一撣手,將飄落到膝頭的落花拂開。
沈青青收回目光,將手中花枝扔開,在欄杆上側身坐下,“麟郎,塞上的事情怎樣了?”
“三妹傳信回來說,已到達白石城,見到了鎮守白石城的紹布將軍,她說,北羌如今是當年被俘後放歸塞上的羌人二王子當權,近幾年安分得很,從未擾邊。”薛麟一口氣說完,深深舒口氣,“大漠瀚海,千裡黃沙,我也想去看一看。”
“一定有機會的,我也會再去一次。”沈青青點頭。
她將一些重要的東西留在了那裡,除她之外無人知曉,要揭開舊事,務必要將那些東西也取回。
薛麟從不多想,興致勃勃地道:“那挺好,我也一起去。”
他忽然站起身,警覺地望向院門,“什麼人?”
“長公主,薛侯爺,是我。”廿五從微掩的門縫間走進,欠身一禮,“屬下們護衛不利,累殿下輕身涉險,多謝薛侯爺相助。”
沈青青抬眼,“說正事。”
廿五點頭,神情沒有半點擾動,“殿下,陳四娘死了。”
“還是死了啊……”沈青青皺起眉,輕按一下眉心,“我已經警告過他們了,就算這樣還是不肯放過陳四娘嗎?”
廿五再次欠身,“皇上讓屬下轉告殿下,蛇已經被驚,殿下暫時不要妄動。”
“我知道,陳四娘死了,秦十八娘還未醒來,我這裡無事可做。”沈青青疲憊地閉上眼,“接下來是哥哥的事。”
雖然很不想正視這件事,但現在不得不放到眼前來看——為了家國浴血奮戰的徐家已經是過去的事了,現在還立在朝堂上睥睨朝野的,是作為政客的徐家。
此刻的朝堂上,氣氛幾乎凍結。
“禦史陳芸暴斃獄中,隨後陳四娘又在家中猝死,蕭大人曾是陳芸的上司,對這事如何看?”
被點名的蕭大人戰戰兢兢地出列,微躬身,答道:“臣以為,陳芸因一時糊塗犯下命案,自度無顏面對君親與同僚,實乃引咎自裁;至於……至於陳四娘,大抵是內宅婦人爭鬥……臣也不能盡知,不如……”
他側頭望一望立在一角的徐清,舔一下有些發幹的嘴唇。
徐家乃是開國之臣,又是皇後孃家,自從十年前桐廬公主死在塞外,薛家自請離開京城,北徐把持朝政已有十年,這十年來春風得意,誰敢去撩他們的虎須。
陳家與徐家乃是極好的姻親,此時家中小輩被害,老的又被收押待查——保不齊就是與徐家鬧掰了,誰敢為他們說話?
越璟將眾臣面色收入眼底,冷笑一聲,“聽聞不僅如此,連陳家的三夫人昨夜都失蹤了,徐老與陳家素日極好,對此事又是怎麼看的?”
徐清揚了揚花白的眉毛,抖一抖花白的胡須,“臣年老眼花,神智昏昏,些許拙見,只怕要教皇上失望了。”
越璟笑笑,“徐老但說無妨。”
“老臣認為,是有人暗中陷害陳家。”徐清停頓片刻,滿意地欣賞著大殿中的一片寂靜,然後續道,“或許是因陳家掌握了什麼了不得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