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多謝。”年輕士子連聲道謝,“不知道小郎君如何稱呼?待我歸家,家中父兄必有重謝。”
“嗨,就是舉手之勞而已……”
兩人一路說話,一路走遠。
沈青青望著兩人走遠,搖頭道:“那個傻瓜,這麼心實,往後被人賣了他還在一邊高興呢。”
“所以薛老太君才要你照管他,不是嗎?”方扶南沿著河岸走過去,尋找那士子所說的女屍的蹤跡,“薛麟那性子,聽不進別人一句勸,但他樂意聽你的。”
沈青青揚起頭笑道:“因為我也是個不肯聽人勸的。”
她沿著河岸走了一遍,並未看到什麼浮屍,皺眉道:“方子裁,你覺得那士子說的有幾分是真?而且,就算他真是回平江拜訪親友,現在也不能就這麼放他走了——”
那年輕人生著一雙機靈的眼睛,那樣的眼睛並不真誠,讓她不能輕易相信。
“放他走了,難道提刑司就再找不到他了?”方扶南篤定地道,“動物在自以為安全時才會露出破綻來,人也是這樣的。”
去附近查探的廿九跑了回來,“殿下、方大人,那邊山洞中有一個受傷的女子,還有一具屍首。”
洞口掩藏在一棵老樹背後,盤曲裸露的根系將洞口擋住了一半,樹根上凝結著不少已經幹涸的血跡。
廿九和廿五探進山洞,將裡面的人抬了出來。
傷者是個女子,蓬頭亂發,身著暗青色勁裝,腹部被劃了一道口子,傷口上包裹著一些繃帶,已經被血浸透了,這會兒幹得比石頭還硬。
沈青青蹲下身,拂開她遮在臉上的頭發,垂在身側的手猛地攥起,“徐七娘!”
“徐七娘?!”廿九和廿五險些沒穩住。
這世道真是稀奇得很,說是死去了的桐廬公主重又出現,十多年前突然失蹤、據說與人私奔了的徐家七娘,竟然也重出江湖。
而且曾經在戰場上足以與薛家那一眾女將比肩的徐七將軍,竟然是以這以狼狽的模樣再次出現——真是太令人意外了。
徐七娘慢慢醒轉過來,抬起眼皮看了沈青青一眼,揶揄道:“想必我這是死了,在陰間見到了殿下。”
“徐大將軍,您這說的什麼話?”廿五抖了兩抖,這話若是教皇帝聽了,可不得跳腳。
“夫人怎會在此遇險?”方扶南扶起徐七娘,“還請夫人隨我們回驛館,延醫醫治。”
徐七娘緩過一口氣,倚著身後樹根坐起來,冷笑一聲,“少來跟我說什麼客套話!我們徐家出了敗類,我清理門戶,與你們可不相關。”
她說罷,猛地抓起樹根要起身,不想腹部傷口裂開,痛得額前盡是冷汗。
“你們兩個,扶好徐七娘,送回桃花渡驛館。”沈青青見廿五和廿九遲遲不動,嗔道,“磨蹭什麼?你們兩個是打不過她,還是她會吃了你們?都沒有是不是?那就請徐將軍回驛館暫作休息。”
“是。”廿五和廿九架起徐七娘,齊齊應聲。
兩人對望一眼,心中都想到,果然公主是最雷厲風行的,與一貫優柔的皇帝性格迥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