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子忽然被掀開,廿五大步跨進,一路走一路欠身行禮,道:“皇上,那婦人在荷花池裡,已死了。”
越璟抬起頭,猛地攥起拳,咬牙道:“這老狐貍,果然……”
方扶南溫煦地道:“皇上,這樣倒更好,死了人,提刑司更該介入。”
“去看看。”沈青青沉吟片刻,“徐清想讓她畏罪自盡,好令官府不能追查?可以他的性格,應當不會這麼簡單。”
初春時節,荷花池中根本沒有一點花葉,池子邊緣甚至還結著一層薄冰。
那婦人的屍首飄在池水中,青布衣衫兜著滿滿的空氣,鼓在水上。
衙役和近侍已經迅速封鎖了此處,不容閑雜人等靠近。
“撈起來吧,我自會向羅大人稟告這裡的情況。”方扶南望了望水中飄浮的女屍。
“羅旭這幾日,只怕頭大得很。”越璟很不厚道地挑了挑眉。
羅旭是兩浙路提刑長官,因為新科進士被殺已經愁白了頭,偏收押的人犯又在獄中暴死,再加上陳四娘被毒殺,其母孔氏失蹤,其間還牽扯到平王側妃行巫蠱瘋癲的傳聞,簡直是亂七八糟。
聽聞羅旭近來常在司中抱怨,要扔下這頂烏紗回家種田去。
衙役們用竹竿將屍首推到岸邊,猶豫著要不要請皇上回避,遲遲不敢挑起來。
越璟擺了擺手,“無妨,朕幼時上過戰場,見過的屍首可不比你們見得少,還能怕這個不成?”
屍首被慢慢推上岸邊,被急召來的仵作急忙上前翻動女屍。
女屍容貌被毀,指甲青紫,唇也一片烏青。
“怎樣?”方扶南走近,看著仵作,“我看他們搬動屍體時,關節處處僵硬,似死去已有一個時辰。”
“大人。”一名仵作點頭,“此女死去已至少有半日以上。”
“不,我看,當有一日。”另一名仵作驗看一番,否定了第一個人的說法。
方扶南皺起眉,不管是一個時辰,還是半日,一日,都是不可能的,因為就在方才,也就半刻之前,這婦人還與沈青青爭執過。
總不能,那時候大夥是在跟一個死人說話吧?
沈青青走近,細看一眼,冷冷道:“開啟她肩頭的衣服,看一下她肩上是否有箭傷。”
仵作依言解開女屍肩頭衣衫,左肩上果然有個圓形的小傷口,周圍的面板有細小的裂口,應當是很特殊的箭造成的。
“這箭傷有幾日了?”沈青青問道。
“傷口附近尚有血色,當不過三日。”仵作草草一看,頗有自信地答道。
沈青青冷哼一聲,“去尋個在軍中待過的醫師來。”
從她在陳家射傷陳三夫人,也就是名為“阿英”的侍女,至今至少已有半月。
徐清弄了個已死的侍女,避開護衛們的耳目,將她扔在這裡,果然是想把事情鬧得更大吧?
“大人……”仵作委屈巴巴地望著方扶南,憑什麼他們要被這個不知哪裡冒出來的小娘子呼來喝去,還連帶嫌棄的?
方扶南搖了搖頭,溫聲道:“去尋師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