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東邊一些。”

“好，行嘞。”

霜官兒跟著幾個婦人一道站在水邊，向攀在軟梯上的金哥兒打個手勢，“行了，金哥兒，讓小瑞哥哥他們往外跳。”

“小瑞哥，大家夥兒都來了嗎？”金哥兒從瓦上探出腦袋，牆根下站了一溜人，多是沈雙全的隨從，並幾個粗使丫鬟。

小瑞在牆下招招手，“宅子裡的都來了，一個不少。”

“你們爬上這軟梯，往牆外跳便是了。”金哥兒翻腿往牆頭一坐，點點頭，“外頭有網接著呢。”

底下有幾人窸窣議論起來，“這，聽說外頭那條河急得很，要是落進去，連個全屍都落不著吶。”

“可不是嗎？先是不讓我們出門，現在又要往河裡跳，這……這也太……”

小瑞已爬上牆，低頭一望面前浩茫茫一道激流，上面飄著細絲網，大雖大，但看著不牢靠，腿肚子也不由抖起來。

“小瑞哥，沒事的，這網看著輕薄，牢得很呢。”金哥兒坐在牆頭，摘下一株瓦花拿在手中玩。

“這……”小瑞緊緊抓著牆頭，腿一抖，腳下繩梯也跟著來回晃動，好不煎熬。

大門傳來一陣急促的拍門聲，小瑞一驚，險些滑下牆。

“嘖，有人來了。”金哥兒吹聲口哨，一縮腳，在牆頭上站了起來，往南邊牆外一望，“似是徐家的人，小瑞哥，還有大家夥兒，趕快跳，他們已經察覺到不對了。”

“我……”小瑞一咬牙，雙手撐著牆頭，“就算、就算落在水裡，也比遇上那些兇神惡煞的人要好。”

說著，縱身一翻，隨著牆內此起彼伏的驚呼，大網向下一沉，浸入水中，隨後又微微彈起，在河面上方起伏。

“哎，那後生，快抓住。”簇擁在岸邊的漁人取來長竹竿，伸入河水中。

小瑞抹一把眼前的水，胡亂伸手一拽，握住了竹竿，亂跳的心才定下來。

“小瑞哥哥！”霜官兒趴在岸邊向他直揮手。

“沒事，沒事。”小瑞抬手抓下卡在衣襟上的銀蝦扔回河中，努力向霜官兒擠出一個濕漉漉的微笑。

拍門的聲音比方才更響，期間還夾雜了撞門的聲音。

有了小瑞的榜樣在前，後面的僕人接二連三，互相拉扯著爬上軟梯，閉起眼就跳。

岸邊漁人如撈魚一般將十餘人盡數撈上岸，帶回各自家中收留。

隨著最後一個人爬上軟梯，大門也被“砰”地一下撞開。

雜亂的腳步聲內夾雜著壓低的對話，“沒人？沈雙全不在大堂裡，快去找！”

“大人說了，不要嚇著他。”

“快。”金哥兒蹭地竄起，將還在牆頭猶豫的人一把推向大網，自己將軟梯一卷。

闖進來的人發現了金哥兒，“那裡有人！”

金哥兒扮個鬼臉，將卷好的軟梯夾在腋下，腳尖踢起一塊松動的瓦片，向著那幾人頭上招呼過去。

“這小鬼！”

在一片罵聲中，金哥兒翻下牆頭，穩穩落在大網內。

“小猴兒們，快走吧。”俞大成一等金哥兒上岸，一個箭步沖上去，一把抓起金哥兒和霜官兒，一邊手裡夾一個，飛也似的混在漁人中向市集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