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臨九便進來了,見著錦繡醒來,面上一喜,仔細打量了錦繡,方鬆了一口氣:“可算是醒來了!你若有個三長兩短,我如何向幕江君交代?”
一面說著,見幾上擺了飯菜,便脫了鞋也坐了上來,招呼泱泱給他添飯。
他們三個,因自小就認識,委實熟悉的有些過頭,這般擠在一處吃飯也不是頭一次了,但叫乍然進來看見的火神殿下立時就黑了臉,畢竟錦覓正因著一句話壓在臨九身上打架。
錦繡一看這情形,立刻把玫瑰撈起來抱在懷裡,往後面退了退,但見著火神殿下三兩步走過來,一伸手將錦覓提了起來冷冷道:“放肆!”
臨九一看這架勢,立刻下了床,穿著鞋子匆匆往外走,向著錦繡道:“我明日再來看你!”
話音剛落,早沒了人影,足可見火神殿下的氣場有多強大。
錦覓像一隻靈活的小兔子,揮舞著使不上力的四肢大喊:“放我下來!”
錦繡咳嗽了一聲道:“殿下到此,可是有事?”
鳳凰看了一眼錦繡到底將錦覓放了下來,錦覓又氣又恨,敢怒不敢言,只得躲在錦繡身後,用憎恨的眼神去看鳳凰期望他在自己鋒利的眼神中受到譴責。
鳳凰頓了頓道:“過來看望看望仙子,再則,也是來看看夜神大殿是否從下界回來了,他下去的時候身上有傷,凡界作亂的陰燭又是有些道行……”
錦繡一愣:“他是去凡界平亂?”
旭鳳似乎欲言又止的模樣,他自然不能說潤玉是他母親派下去的,頓了頓,到底沒在言語,沉默了一會方道:“仙子既然已無大礙,那便好生修養。”說著又看一眼錦覓才轉身離開。
錦繡心裡因這一席話,五味陳雜。
不管曾經她和潤玉有著怎樣的牽扯又或者她心中如何厭惡,今次潤玉卻是為了她的事受傷,後又去了下界平亂,擔著諸多危險,她心裡終歸有些愧疚。
錦覓喃喃自語道:“總覺得潤玉這個名字十分熟悉,仿若是個仇人一般。”
錦繡一愣,哭笑不得,若說起來,還是似錦覓這般健忘的日子好過一些。
她的手一下一下順著玫瑰柔軟的皮毛,玫瑰舒服的哼哼了幾聲。
待得夕陽落盡,星光乍起,坐在荼蘼花樹下的錦繡轉身看見了手裡提劍的潤玉踱過慢慢黑夜,一步步踏了進來。
花雨中的少女眼眸裡彷彿落了整個星空,似是驚呼了一聲,潤玉嘴角露出了些滿足的笑,原來拼盡全力回來,看見花樹下的那個人時,心裡會這般滿足。
他跌倒在地上,緩緩的閉上眼,覺得便是從此長眠不起也是值得的。
仙伯一諾慌慌張張的跑來,瞧見此番情景,捶胸頓足:“天後,還有那福潤郡主,實在,實在是欺人太甚!不過是在蟠桃宴上推了那郡主一下,便如此為難殿下!”
錦繡抱著潤玉呆呆的跪坐在冰涼的長廊裡,摸了摸眼角的淚,她到底為的什麼落淚?
風一起,落了一地的荼蘼花。
開到荼靡花事了,塵煙過,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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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漩渦嘶吼著仿若要將人整個的撕碎,潤玉向下終究抓住了錦繡的手,那一瞬,失而複得的感情填滿了一整顆心,他把錦繡緊緊的抱在懷裡,為的不叫她受一絲一毫的傷害,全身的靈力都罩在了她的身上,任憑狂風撕扯,漸漸的他似乎趨於了昏迷,眼裡竟然看到了一處光亮,他不自主的朝著那光亮走去,入目是一處矮小的屋舍,漂亮的小女孩懷裡抱著一個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小男孩,一面哄著他一面將靈力輸送給他,因為時間久了,她白皙的額頭上漸漸滲出了汗珠,但若男孩看他,她還是會露出個暖心的笑。
眨眼又換了場景,男孩抬眼看著女孩,一字一句道:“錦繡,長大了,我娶你可好?”
女孩笑吟吟的道:“好啊,我等你!”
他覺得心裡似乎有什麼東西鑽了出來,攪動的他如同這驚濤駭浪一般,一步步往前,就會看到那個封塵了已久的故事。
圍坐在木桌旁大笑的錦覓和臨九以及那個漂亮的女孩子錦繡,孩童模樣的他紅著一張臉站在窗前。
這般美好純粹的記憶。
他穿過一陣流光溢彩,就看見了每每都會夢魘的那個場景,渾身是血的女孩子,爬著向前道:“不要帶潤玉走!”而這一次,他終究看清了這一張臉,這個叫做錦繡的女孩子!
他摸著眼角的淚,緩緩睜開眼垂頭看了看昏迷不醒的錦繡,呢喃著低頭,額頭靠近她的額頭,鼻尖挨著鼻尖,愛憐的道:“為什麼不早些告訴我呢?你到底為我受夠了多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