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重在一邊做的派頭十足,可暗地裡看著葉元清這樣子,心花怒放,頗為得意。
方婉又道:“至於令尊私下變賣賑災糧這件事,雖出自無奈,但並非朝廷之令,最終要如何處置,還要朝廷斟酌,甚或要恭請聖裁。”
葉元清的心自然又立刻提了起來,他說:“家父當初也說過,當時糧價頗高,能換三倍的雜糧,自然能多活人命。此事也曾上報,只是上峰以無此前例,不予照準,當時有些人家已經斷了糧,事情緊急,家父言,為百姓計,若是定要舍棄頸上頭顱,那就舍了也罷,這才命人開倉運糧去賣。”
葉元清說著,眼中也泛起淚水,又向方婉和蕭重一輯:“大恩沒齒難忘。”
就算此事現在沒有塵埃落定,葉正成也不一定能脫罪,但蕭重肯查清緣由,以為民之舉上報,已經是極大的恩典了,方婉笑道:“不敢當,我只隨便出了一個主意,蕭大人才是青天大老爺呢。”
青天大老爺架子十足,淡淡的道:“此事牽連頗廣,且內中頗有些膽大妄為之處,如今有些還沒查實,你今日是碰巧知道了,暫時還不能聲張。”
蕭重官威十足,方婉不由的抿嘴一笑。
葉元清連忙應承,他到底是個精乖人,知道今天實在是碰巧知道的,不能再多打聽,便起身告辭,方婉也起身笑道:“我送一送葉公子。”
蕭重不滿了,怎麼也沒見她送過我。
兩人走到門口,葉元清才有點忍不住的問方婉:“這位大人是什麼官職?”
他其實更想知道的是方婉不是方家的四姑娘嗎,為什麼能是這個樣子,方婉此時剛好走到門口,離韓九不過兩尺,她瞟一眼韓九,故意小聲的對葉元清笑道:“這位是景王殿下。”
“啊!”葉元清終於剋制住沒有回頭看一眼景王殿下。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韓九眉眼不動,心裡卻熱鬧的很:這位方四姑娘狐貍一樣精明,怎麼可能瞞得了她!
葉元清是滿心的疑問,這會兒走到外頭,忍不住又問:“那銀子,方姑娘真的不要?”
這銀子的事叫他覺得尷尬,他的母親挑媳婦家底的事,雖然是世俗之道,可叫人這樣說出來,才十七歲的少年當然不好意思,忍不住想要解釋他完全沒有這樣的心思,不由的就挑了這個話題。
方婉笑吟吟的道:“那一位是景王殿下,陛下愛弟,多少人想要送銀子還送不進去呢,這會兒銀子既然在景王殿下那裡,我急著拿回來做什麼呢?景王殿下既收著我的銀子,今後我若是有事請殿下幫忙,豈不是容易些?”
葉元清什麼解釋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失魂落魄的回了葉家,從此讀書更加刻苦,但凡有人說他天資聰慧,他都搖搖頭,想起那清麗婉約的容顏來。
方婉覺得葉元清本來就娶不了她,如今陰差陽錯,結果也不差,便把此事丟開了,方家熱火朝天的收拾東西上京去,京城有姻親故舊,難得去一次,自要打點送禮,齊郡王府雖然要封賞,可多少也要孝敬,還有家裡這麼多人口,哪些留在家裡,哪些一起進京,也要商議。
方婉是定然要去的,不過四姑娘去了,其他幾位姑娘也不好撇下了,且京城裡好人家多,說不準可以看一看,於是便定下一起進京。而老太太年紀大了,三太太眼見得要生産,自然都不去,方家便由大老爺大太太帶著幾位姑娘,幾位少爺,並管家等伺候人等一起進京去。
出發的那一日,方家浩浩蕩蕩四五輛車不說,還有康家的車架,因朝廷選秀,此次放寬到了六品,康家便在此列,康家二太太正是方大太太杜氏的親妹妹,兩家人都要進京,便相約一起走,路上還要用杜家的船呢。
方婉與方柔坐在一輛車上,見康南雲也來了,方婉只當沒看見,康南雲是沒事也要撩撥方婉的,此時拿起一個食盒來,叫丫鬟給她們車上送去:“前兒碰到四表姐和葉七公子,請我吃了糖,今日我請四表姐吃,咦,葉公子沒在嗎?”
方婉覺得這種小孩子行徑還是挺有趣的,就叫綠梅接過來:“你們拿下去分一分,就說是我賞的!”
“你!”康南雲眉毛立刻豎了起來:“你竟然當著我的面賞人?”
方婉笑道:“你說請我的,我既然收下了,當然我做主,怎麼你後悔了,捨不得了?”
“綠梅!”方婉又喊了一聲:“康姑娘說捨不得了,不賞了,你叫他們都還回來!”
“我什麼時候說了!”康南雲氣的跺腳,方婉怎麼越來越缺德了!
正在這個時候,後面傳來了馬蹄聲,一行幾人都是高頭駿馬,踏起煙塵,到了近前,才放慢速度停了下來,赫然正是景王殿下蕭重輕衣簡從而來,錦袍玉帶,溫文一笑:“方四姑娘。”
方婉意外:“您這是去哪裡啊?”
“表姐。”康南雲的語氣突然變得好親熱,她一轉頭,見康南雲一臉溫婉宜人,大眼睛閃閃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