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的裡頭哭完了,叫熱水,又叫膳,排在第一個的大丫鬟銀杏和茉莉才推門率眾人進去,先是跪下磕頭,起來後才說:“熱水已經預備好在廊下了,膳食還得請王妃吩咐,叫什麼?”
方婉道:“這會兒還亂著,時辰也晚了,你們我就暫時不分派,跟著我過來的四個,今日暫且在這屋裡伺候,若是回頭覺得不夠了再叫人,你們原來伺候的,就在外頭伺候,要東西才便宜,等鬆些兒了,再分派吧。”
方婉安排了之後,說:“王爺的膳食,太醫必定是有吩咐的,照著太醫說的辦。我這裡簡單,你們廚房裡有燉著湯嗎?給我下碗麵就行了。”
說著還嘆氣道:“哪裡吃的下什麼。”
銀杏等人都低著頭聽了,等方婉說完了才回道:“膳房裡燉著雞湯,牛肉清湯,鴿子肉湯和大骨頭湯,不知王妃的口味,用哪種順口些?”
“牛肉吧。”方婉隨口說。
景王府的丫鬟們就退了出去,只留下方婉的四個陪嫁丫頭,綠梅、春杏、紫萱、綠芷留在房裡伺候,銀杏幾個看著人從廊下把熱水提了進去,茉莉頭也沒抬,只是輕聲笑道:“看起來,王妃是要等著王爺好了來做主呢?”
銀杏皺了皺眉,在景王府,她就是丫鬟裡頭的第一個,外頭雖然還有管事的大嬤嬤等人,但那些人不進內院王爺身邊伺候的,銀杏在這裡久了,倒頗顯出一點兒威嚴來,聽到這話不夠恭敬,低聲斥了一句:“閉嘴,王妃也是你能嚼說的?”
但是她心裡頭也有點看不上方婉,之前方婉還沒賜婚,只是因著王爺對她的青眼,她就經常跑來景王府貼著王爺,她心裡頭就有想頭了,只是她是下人,不敢說一句話罷了,可這會兒看來,這位王妃全無主意,王爺出了這樣的大事,她是正經王妃,不知去外頭理事,連分派丫頭也沒有,只會哭。
真是除了長的美,一無是處。
哭成那樣,眼睛都腫起來了,也還顯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怪不得王爺這樣喜歡,外頭傳的那些狐貍精的話,還真是……
只有橙花跟在兩人後頭,低著頭一言不發,眼睛都不往那邊瞄,她在這府裡也有日子了,一直越不過她們兩個去,不過這一回,橙花在心中忖度,這兩個大約快要下去了。
綠梅在陪嫁的時候就有方婉分派了她總領的,此時接了熱水,便伺候著給方婉洗臉換衣服,方婉對蕭重道:“我看你的精神還是好的,不過疼的厲害吧?”
“看到你,我就不疼了。”蕭重說的時候還想笑一下。
“胡說!”方婉沒好氣,她哪裡還有心情跟他說這樣的情話,她擦了臉,把帕子遞給綠梅:“別說胡話,先前我都聽說了,沒兩個月你都下不來床。”
雖然沒有太醫來給她回話,因為一個時辰之前,她還只是準景王妃,但方婉還是問明白了蕭重的傷勢。
這一回,是沖著弄死他來了,手上略好些,腿上傷到了骨頭,到底他也是練過的,並沒有束手待斃,只是騰挪之間,更傷的重了些,血流的多了,他也沒撐住暈了過去。
瞧他這會兒臉色又青又白,說話都沒了中氣,他自己或許不覺得,方婉聽到他那樣氣短,手握住她的手都沒什麼力氣,有點軟軟的,心底就酸軟的不行。
她安慰他一句精神好,他就敢順杆爬了。
蕭重委屈:“你就不會說點兒好聽的?”
他覺得自己都受了傷了,方婉為什麼今天偏偏特別不軟和?特別兇?
“我都快被你嚇死了。”方婉比他還委屈:“一路都在哭呢,那你怎麼不安慰人家?難道還要人家安慰你?”
方婉一撒嬌,蕭重就算疼著也心軟起來,抬起右手:“好好好,我抱抱,抱抱你就好了。”
方婉果然移過去挨在他懷裡,同時小心注意著不碰到他的傷處。
蕭重其實攬著她的手也沒什麼力,方婉安慰了他一下,就覺得自己這姿勢不舒服,正要撐起來,聽到她的頭:“我怎麼總覺得,從一開始起,你就是在等著這一回呢?”
方婉:“……”
蕭重這回是被人砍的開了天眼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