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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鄭氏只覺得她這是閨閣女兒的口角,懵懂不懂事,不過難得方婉如今和她關系親近了些,鄭氏也不願拂她好意,便笑著應了一聲。

方婉帶著綠梅春蘭,在月洞門拐了個彎,並不回自己屋裡,只管往老太太屋裡去,上房門口站了一地的丫鬟婆子,方婉打眼一看,就知道父親打探了訊息回來,因大伯還沒趕回來,大伯孃和二伯孃都來聽訊息,還有同在錦城的方氏族人裡頭有幾個有頭有臉平日裡常來往的,被這件事驚動,也都來打聽訊息了。

方婉直接從正門口走進去,父親方書餘坐在方老太太下手正在說話,二伯孃脂粉不施,哭的臉黃黃的,眼睛腫起來,看見方婉這樣的姑娘從門口直接走進去,不管是自己家的人還是方氏的族人,個個都看向她,還有一兩個露出了一點驚訝的神色。

不管方家的規矩多麼松泛,長輩們在議事的時候,姑娘家這樣進來的還是很少見的。

可方婉哪裡管那麼多,她唱作俱佳,快步走進來,一點兒焦急,一點兒懷疑,還有一點猶豫,統統表現的恰到好處:“父親,我聽說二伯父是因為二伯孃得罪了三殿下才……”

然後她停了下來,好像才看見屋裡這麼多人似的,嚇了一跳,不敢說話了。

方二太太唐氏跳了起來:“四姑娘這是在胡說什麼?”

方婉閉口不言,方書餘詫異的看向女兒,他在外頭奔波了半日,送出去好幾百銀子,才得到這個訊息,這回來還沒說出口,卻被女兒一口叫破。

方書餘雖然不明白,可見唐氏張口就斥責女兒胡說,他就不幹了:“婉兒怎麼就胡說了,二嫂子既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做什麼就罵孩子!難道婉兒就一定說錯了?”

當然,方書餘還是詫異的,他得到的訊息是這件事是三殿下跟前的人吩咐出來的,但三殿下為什麼突然對方家發難,人家不肯明說,只是詫異的表示,你們家做了什麼事,難道不知道?

方書餘問了幾處,得到的訊息都差不多,所以這就趕著回來,先問問自己家到底做了什麼事。

他護著方婉,對一屋子的人說:“我是打聽到二哥這回的事,確實是三殿下跟前的人吩咐的,可到底是為什麼,還沒問出來。”

“婉兒,你這是從哪裡聽到的?”方書餘問。

方婉看二太太唐氏一眼,嘟一下嘴:“我不說了!你們當我沒說好了!”

還真是說不出的嬌俏,不過方家現在顯然沒人注意。

“婉兒!”方書餘皺眉,一邊坐著的方氏族人方三老太太也說道:“這是要緊事,你二伯孃是被嚇的失了方寸,並不是真說你,四姑娘快別惱了。”

這是方老太太隔房的妯娌了,看著也比方老太太精幹,顯然知道什麼時候該擺架子,什麼時候該哄著人,沒出閣的姑娘,最要面子,當然只能靠哄。

方婉這才肯說:“原是前兒我從別院回來,路上碰到一個京城來的做買賣的年輕公子,因遇到了山匪,隨從被殺了,他獨自一人逃出來,撞到我的車上,我瞧著他走投無路,也走不動了,就讓他坐咱們的車進城,因他一時也沒地方去,我就把紅袖衚衕我娘留下的那套宅子借給他暫住幾日。”

她這一番話編的宛如話本子一般,蕭重坐在紅袖衚衕的香椿樹底下,打了好幾個噴嚏。

“這裡也沒有什麼花香的啊?”蕭重自語道。

方家眾人聽得目瞪口呆,方婉說:“其實我原本不願意管這樣的閑事,只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想到咱們家太太眼見得要生産了,我做點兒好事,替太太和肚子裡的弟弟攢些兒福報,只怕比去廟裡燒香點燈還強些,不過破費點兒銀子罷了,橫豎那套宅子,平日裡也只是空著。”

唐氏這會兒是不敢說話了,方老太太倒是問了一句:“你回來怎麼就沒說一聲,到底是姑娘家,出頭做這樣的事,就是為著救人,也怕人嚼說。”

方婉向來是掌控場面的高手,這話她壓根不答,只是接著道:“其實我也不知道這位公子家裡在京城到底是什麼人家,平日裡也沒怎麼理會,只沒想到今日家裡出了這樣的大事,沒過多久,這位公子就吩咐春蘭的娘進來跟我說,這位公子說,聽說我們家二太太得罪了三殿下,又見我們家好似還不知道緣故,各處打聽,是以特特的來跟我說一聲,萬事總要知道了緣故,才好行事的嘛。”

“這位公子還說了什麼沒有?”方老太太果然就忘了那些不合規矩的事,趕緊問這個。

方婉點頭道:“那位公子還說,他在三殿下跟前多少認得兩個人,搭得上兩句話,若是咱們家用得上,他可以替咱們家遞遞話的。”

“那就太好了!果然我們婉兒有福報!”方書餘果然是耿直人,立刻就信了,大約也是幾處都不得其門而入,在這裡得了這樣的訊息,忍不住就信了。

他跑了這半日,沒一處地方鬆口幫忙的,本來是打算回來在家裡說了,要拿銀子鋪路,此時居然得了這樣的訊息,當然寧願相信的。

方婉一點兒也不意外,上一世的事情,鬧了半個多月,方家下了三殿下的面子,所以家裡人吃了苦,還花了差不多半數家當的銀子,三殿下跟前的人吃飽了銀子,各關節才算打通,才準她們送方婉去賠罪,所以這個時候,方書餘根本沒有路子可走,方婉是很清楚的。

她才是方家的救命稻草。

方大太太杜氏向來主持中饋,見事多些,心裡更多計較,見狀便說:“既如此,最好是婉兒去請那位公子來咱們家,一則道謝,二則也好託付,三叔當面說一下才好,這樣的事,想必還要花銀子,許多關節,大家商量清楚才好行事。”

眾人都覺有理,方老太太還說:“你娘留的那套宅子我知道,既然是京城裡的公子,叫人家住那裡,未免太簡薄些,既然沒有落腳地,便請他暫住咱們家裡,才是禮數。”

既然都這麼說,方婉也不好說不行,便笑道:“既如此,我這就去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