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瑜見虎仔娘是真喜歡，心裡越發高興了。家鄉菜家鄉菜，這種歡喜不亞於他鄉遇故知。

李瑜道，“桂香姐要是喜歡，我可以教桂香姐如何做的，方子也很簡單好學。”

虎仔娘臉都笑開了，連連點頭，但隨即又搖頭，自己手藝不行，男人以前只會打鐵更不行。她道，“就是怕學不會，浪費食材了。”

李瑜笑道，“沒事，那我給桂香姐家做。”

那感情好啊。

兩人有說有笑的，完全不似鄭秋菊那會吵得腦瓜子疼的緊繃。而程武被章有銀找到後，聽見鄭秋菊去章家裡鬧，聽見章有銀一句話不差的複述鄭秋菊說的話後，氣的手都在抖。

偷人的人反而理直氣壯的汙衊人。

簡直沒天理。

程武頂著窩囊氣趕到章家，準備大鬧一場好好修理鄭秋菊。結果人不在。只看到虎家婆娘和李瑜坐在屋簷下搓草繩。

程武見外人在，嘴裡一聲嫂子生生憋了回去，他道，“章家夫郎，真對不住，別信那瘋婆娘的話。”

李瑜嘆氣，也沒遷怒程武，他道，“你家確實有個麻袋在我家。是之前石墩幫忙扯夏枯草送來的。”

李瑜忘記了這事兒，章有銀更加不記得，直到剛剛虎仔娘提醒他才想起來。

李瑜把布袋取來給程武，程武說一定會給李瑜一個清白交代。

虎仔娘還是頭一次見程武和章傢俬底下的相處，這會兒瞧著程武對章家那樣子完全比親兄弟還親。

她不由地把目光放在章有銀和程武身上打量，兩人難道之前就認識？但她回想了下，也記不清了。

逃荒路上一開始數千人，最後越走越散，幾千變幾百變幾十，最後等她注意到隊伍裡多了個兩個高壯的男人時，已經進了山狗村。

虎仔娘沒多問，心裡也琢磨出了一二。要是自家男人手肘這麼外拐，一句話多的都不問就站外人，她估計比鄭秋菊鬧的更兇。

但她到底是外人也不清楚其中原委，便也沒多嘴多舌討人嫌。

現在都農忙，沒一會兒章家院子事情說清楚了，程武和虎仔娘都各自忙去了。

程武回到家裡就找石墩，家裡沒人。他又去石墩常愛去的後山樹林，河邊，都找了圈，最後還是路過周小溪家，推石磨的周圓道，“石墩好像跑去大黃村那個方向了。”

程武點頭嘴裡罵這個小兔崽子。周圓家就在村中，一個村子密集就二十幾戶人家，村裡安靜的很，自然聽到了鄭秋菊罵人的動靜。

周圓猶豫了下，開口道，“上次看見石墩好像拎了什麼東西倒進章家田角，拎著布袋跑的歡快。”

程武這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立馬朝大黃村走去。程武走後，周圓媳婦是個夫郎，周夫郎肚子七個月大了，這會兒嫌棄男人多嘴。

“你多什麼事，那鄭秋菊改天知道是你說的，還不得鬧翻天。”

周圓道，“該多嘴時不多嘴，咱家需要人多嘴時也沒人幫腔。”

“那也不能得罪裡正家啊。人家隨便派個什麼徭役名頭就能整死人，以後咱們賺錢去鎮上城裡開鋪子，都要將就人家辦手續，他要是卡脖子，你還活不活，我們這一大家子還活不活。”

周圓嘆氣，“別激動，活肯定是活的，可這樣任人拿捏的活著又有什麼勁兒。咱們都死過一回了，再活不得站直了活。”他們從世家逃出來，難道還要繼續卑躬屈膝的活著？

周夫郎聽男人這麼說也沉默了。

日子千難萬難，但現在總算是悄悄過成了人樣。

一石激起千層浪，山狗村很久沒這樣的事情了。尤其還是和鄭秋菊家有矛盾的。這會兒家家戶戶關起門都在議論。

史正鄉的弟弟擔心了，攛掇哥哥趕緊把那撿來的洋芋還回去。史正鄉卻是不肯，東西到他家了斷沒有送回去的道理。再說他撿的無主之物，他可沒做賊。

這會兒青黃不接的時節，半袋土豆能吃十天半個月。他家今年稻穀收成看著也麻麻賴賴的，少不得勒著肚子過活。

另一邊，章小水和章崢完全不知道吵架的事。積雪草遍地都是，兩人還是專門跑到河上游找一大片的地方摘。

圓圓的綠葉層層疊疊鋪開，兩孩子像是鑽進錢眼兒似的，一不小心就扯了大大一堆。等兩人回頭望去，好家夥，身後幹幹淨淨猶如蝗蟲過境。而他們的前面還碧綠一片，真令人激動。

兩人扯累了，一屁股坐在河邊石頭上欣賞那高高壘起的積雪草。錢堆堆！

兩人決定一個人留在這裡，另一個人跑回去喊大人來背。

章小水躍躍欲試道，“我跑得快，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