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愣愣點點頭,反正沖擊還挺大的。
如果是他們自己帶人闖蕩一番,然後灰溜溜空手回去,對面子比天大的少年無疑是難以跨越的一道坎。
但現在他們崇拜的長輩告訴他們,這一點都不重要,反而會誇他們審時度勢的冷靜和有撤退的魄力。
不怕死只往前沖的林山,聽著都有些嫉妒了,沒人這樣管束他們了。
他感嘆道,“不愧是百夫長,要不是老大你當時帶著我們數百人當機立斷逃了,現在怕是還在哪個婆娘肚子裡等投胎。”
“不過,老大你們現在可就沒我們混的好了。”
“怎麼全是騾子沒有馬啊,你身上的刀,殺豬刀啊,一點都不上檔次,身上連點綢緞都沒有,這哪行。”
不一會兒聽聞訊息趕來的土匪們一個個渾身冒火。
有人剛從小妾被窩裡被喊起來,滿臉煞氣沖來,嘴裡罵罵咧咧道,“我看是哪門子故人,老子故人沒死都在這兒,敢把老子騙來,不屠你腦袋!”
小土匪被罵的嘟囔委屈,他只是個聽差的啊!
小土匪縮著脖子沒等來斷掌劈下,忍不住抬頭看去,就見三當家驚得嘴都合不攏了。
三當家跑近兩步,在一丈外急步停下,眨眨眼道,“我沒看錯?”
三當家又走近兩步,不可置通道,“小小的老子竟然沒看錯?”
“老大啊!你怎麼還沒死!”
三當家一個箭步沖上去就抱住章有銀。
章有銀立即閃躲,拉著程武墊背,兩個結實的胸膛撞在一起,聲音就感覺十分痠疼,讓周圍人都忍不住揉鼻尖。
程武大笑,攬著來人抖抖肩,“二麻子嘛,你都成老子了。”
二麻子又氣又臊,“他孃的,當著小弟們的面子,你不給小小的老子一點顏面!”
章有銀道,“反正我們又沒說你十五歲還在被窩尿床的事情。”
程武道,“對啊,你還騙我們是夢遺。”
二麻子一張刀疤臉臊紅了,好像猙獰結疤的地方被人掀了殼,露出脆弱的紅肉,他抱頭大喊,“蒼天,別說了!放過小小的老子吧!”
但話說回來,十幾年過去,他們還記得這樣的小事,這對他們這些死裡逃生的人來說,又何嘗不是一件讓人掉兩滴馬尿的事情。
二麻子又看向章崢和石墩,“這個是老大和蠻子的兒子?”五官不像,但是乍看就是能有些父子相的。
林山哈哈哈笑,“兩個漢子咋個生得出娃娃喲。”
章有銀白了他一眼,“你這嘴巴真不愧是招全小隊恨的。”
林山嘿嘿笑。
於是章有銀又給二麻子介紹了兩孩子。
章崢和石墩乖乖的喊二麻子叔。
二麻子抬手渾身上下一摸,“哎呀,等你們下山我給你們每人弄匹馬,想當初老大騎馬在敵軍裡殺進殺出多威風,轉頭間就是一個敵將腦袋,現在淪落到騎騾子了。”語氣裡濃濃的難受和心疼讓章崢石墩和學徒們聽傻了。
這是什麼炸裂訊息?
腦子都嗡嗡得看著章有銀。
而後,他們就像是什麼上級來地方視察的高官似的,站在院子裡沒動,看到每個進寨子的人都罵罵咧咧一臉不耐煩的沖來,結果看到章有銀和程武二人,眼珠子都忘記覷動了。
看了一遍又一遍,章崢和石墩已經很熟練的自我介紹並乖巧喊人了。
然後又得到一聲聲痛惜的嘆氣,好像見他們太窮酸了,恨不得立馬把寨子裡的寶庫開啟讓他們挑挑。
這一晚,寨子裡堆起了篝火,火苗熏天染紅了整個山寨,圍著的人都臉紅的很,是激動也是熱的。
圍著一起烤全羊烤乳豬,一群人求著章有銀再給他們做一頓飯,說最想的還是老大的手藝。
也是懷戀他們以前並肩作戰,沖鋒陷陣的日子。軍營夥食不好,但是章有銀和夥夫關繫好,每次都能帶著他們小隊多點肉沫。要是訓練打擂臺贏了其他隊,還能吃到章有銀親自下廚的獎勵。
那時候有章有銀罩著也並不覺得艱苦,這會兒更是成了平常酒時追憶的過去。
舊人重逢,豪爽酣暢的笑聲鬧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