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小水出門進了院子,和章崢手拉手的回去了。
第二天鞭炮響起迎四方客人。
虎仔家的宴席是章有銀掌勺,周家宴席是吳嬸子掌勺,兩家像是約好了似的,菜品都是一樣的,雞鴨魚肉自然都到位,飯是摻和苞谷面的雜糧,酒水是在大黃村買的農家自釀的苞谷酒。
雖然比不上章家席面,但這酒席依舊熱鬧難得,來的人各個吃的撐飽肚子,二十文吃飽三四張嘴,錢不白花的。
其他村子來的人也挺多,不過多是去的虎家。一是許桂香種地是個好把式,種姜種芫荽等等其他莊稼也利索,還帶來了自己老家摸索出來的堆肥法子,她的能幹名聲也是傳出去的。
二是,時下兩家接親,以男方家為重,周圍村子的人自然去男方家。
接親時,倒都是跑來周家看熱鬧了,把院子裡外圍得水洩不通。
趙麗花一邊瞧院子接親動靜,一邊見縫插針對旁人誇山子,扯出手絹臉上擦不存在的汗,說山子如何孝順讀書厲害。
旁人還真是羨慕,年紀輕輕就中了童生,這可不是祖墳冒青煙嗎,就這方圓五十裡還只兩個老童生呢。
趙麗花被誇的高興,嘴上還說供一個讀書人多辛苦多累,旁人就說等山子考取功名就好啦,你到時候可是官夫人了。
就是不中秀才,童生未來可都是一村德高望重的話事人,村裡人都會敬重三分。旁的不說,每年殺年豬賣錢幫忙算賬,秋收糧稅核對數目,村裡買糧大小買賣都得有童生幫忙看著,不會算賬的村民心底才踏實。
但那也是在別的村,他們山狗村能人太多咯。
就趙麗花手上那素白綿手絹,她們瞧著吳婆子手上那更漂亮,一簇竹葉像是粘上去的鮮活發著光呢。
吳婆子倒是也好命,那身上從頭到腳,銀簪子、油亮的發髻、金玉耳環,新衣裳新鞋子,整個人精神得好像梅開二度似的。旁村的人嫉妒起來,心裡醋的要命。
章家人出息,對半路撿來的老婆子也這麼好。
人群中村民心思各異,忽的,就見人群興奮叫嚷了起來,孩子聲大喊道,“新夫郎出來了出來了!”
周小溪一身喜服細腰不過盈盈一握,擦了脂粉顯得很是嬌俏,編了細辮子纏繞馬尾間,紅色發帶墜了好些漂亮珠子。
他也只拿了把團扇遮臉,是一枝頭兩只喜鵲的圖案,這是他自己刺繡的,看得旁村人連連驚嘆誇贊。
他先是拜別了高堂上的雙親,而後再是向李瑜這個師父敬茶。
瞧熱鬧的人忍不住議論道,“從沒見哥兒女娘出嫁還得給手藝師傅敬茶的。”
孫傲梅道,“這是師父,自小當親子養大的,情分當然不一般。”
那人見孫傲梅都這樣說,便就知道李瑜就該喝這杯茶了。
周圓看著院子外村人對周小溪的誇贊,心裡感嘆一番,慶幸在孩子小時候就讓他跟著李瑜學手藝了。
不僅是手藝,更是對周小溪脾性重新塑造了一番。誰能想到眼前這個亭亭玉立落落大方的新夫郎,小時候是個全村人都嘀咕的霸道嬌氣包。起床穿衣吃飯梳頭發都是要哄的。
因為哥哥沒經過他允許多吃了一口肉,還會在地上撒潑嚎哭,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如今他家小溪,也是人見人誇的能幹懂事小哥兒了。
周圓一番感激的話,說的周小溪眼紅快哭了,父母恩師恩難報,幸好,他也沒讓他們失望。
李瑜接過茶杯抿了口,笑著說了幾句吉祥祝福語。
拜別了高堂,吉時已到,周青山揹著周小溪上花轎。
按說新夫郎都上轎了,圍觀的人應該散去,可他們都一臉興奮的等著,翹首以盼著。好像在期待一場約定俗成又無法避免的詛咒習俗。
左等右等沒等到,旁村人按捺不住了。
“咦,怎麼沒潑水。”
“對啊,新夫郎被哥哥被出門的時候,柳桑這時候就要端水潑了,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嘛。”
“是的嘛,老輩子這樣做是有道理的,意思告訴親家,今後這個哥兒就是你家的人了,叫他安心,孩子會跟著他家老實過日子。不會拿夫家的東西補貼孃家的。”
幾人話剛說完,就見章小水和趙天天拎著花籃,在後面撒花。那都是漫山遍野的野花,粉紅杜鵑、黃色簇團的迎春花、粉白的野梨花……還有好些不知名的野花,都是他們帶著孩子去摘的。
花轎前是小月牙和虎二郎撒著開路。
花轎後是章小水和趙天天撒。
章小水路過那群議論的旁村人時,大聲道,“我們小溪可不是潑出去的水,他是要一直走花路的掌上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