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你去路邊休息會兒?”章崢問道。
平時,章崢知道他不喜歡在這些鏢局學徒面前,顯得膩膩歪歪。雖然那些人嘴上不說,但章小水能感受到他們介意他是個小哥兒,只把他當做章崢隨行解悶伺候人的嬌妻。
但別人怎麼想隨他們咯,反正他不在乎。
只是和章崢相處上,盡量收斂了點,章崢雖然不爽,但是也忍著聽話。
這會兒章崢柔聲的詢問,無疑讓剛剛吐的天昏地暗的章小水很受用。就像剝殼後露出最脆弱的一面,身邊的人會貼心的護著他,很安心舒服。
章小水就這樣被章崢抱在了一旁的石頭上,章崢還把座板上的草團拿來了,草團鼓鼓的,章崢已經提前塞滿了棉絮,但坐久了也無濟於事。
不過現在有用,石頭濕冷,坐草團上正好合適。
章小水靜坐恢複體力,看著十二兩車隊都停陷在泥坑裡,章崢得去指揮。
鏢師們都下車了,三三兩兩的給前面的車推出泥坑。
有的拿了鏟子和鋤頭,兩人後面推車,連車帶貨重三百斤,在車軲轆吃力往前挪時,一人把泥坑裡塞一塊石頭。這樣人撤力時,車軲轆也不會重新陷泥坑了。
都穿的布鞋,泥水淌在小腿肚子了,黏黏糊糊的泥漿淹沒了一切,冷颼颼的凍僵了,隨著一二三的口號聲中,有的車動了動,有的車不動。
中間有輛車是前面一個人在拉,後面兩個人在推,只是這兩人一邊堆一邊小聲議論。
“哎,我都後悔跟來了,章崢他們習武是厲害,但是他們也沒商隊經驗啊,要是吃了那麼多苦,最後賠本發不出工錢,不是白幹了?”
這些學徒算上南州那次,這次是第二次走鏢。但是南州路途短,路況顛簸但沒這泥坑,且有章有銀和程武壓陣,老實的很,可這會兒遭了罪,心裡就忍不住抱怨。
“對吧,我這兩天也在想這件事,藥材生意哪有這麼好做的,更何況他們都才十六,我們二十了都沒敢說會做生意。族長說跟著他們多學學,學啥,學武藝不能在鏢局學?”
“不是說章崢的夫郎很厲害嗎,一路嬌氣的不行,連路吐,還得讓章崢抱著哄。”
“就是,我都懷疑他是不是有身孕了,明顯是有情況是拖累啊,趕緊趁沒走遠,讓他自己回去,不然更誤事。”
語氣裡很是埋怨嫌棄,憑什麼大家都是血氣方剛的獨身,就連虎仔剛成親半月都沒帶家眷,就章崢一個帶著美貌夫郎。作用不言而喻,衣食住行好伺候著。
還提前說的好聽說他很厲害,實際上呢,看看又坐在一邊休息,那泛白的臉一看就是個拖累。
一路上還整出身孕了,他們可分不出人手照看一個孕夫。
章崢帶著嬌妻他是舒服了,可他們這些人都束手束腳的,平時野地路邊隨地撒尿解決,這會兒還得挑林子。
“反正我是沒看出厲害,還不讓人說,跟一個哭哭唧唧的娘們兒似的。”
“你們讓開,我試試。”
這議論的兩人雖然抱怨歸抱怨,但也是使出吃奶的勁兒了,手心都撐紅了。
這會兒聽身後人口氣大,要一個人試試,剛準備說別託大泥坑深,回頭就見章小水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
也不知道他聽了多少。兩人心下一慌,整個人臉色都通紅,但隨之是豎起防禦的惡意輕視屏障,一人哼了聲道,“你行你上。”
騾車上高壘的貨物箱子襯得章小水額外渺小瘦弱,尤其這幾日不適應趕路,整個人清瘦幾分。
這會兒嘔吐後臉色發白,眼睛像是哭過後的濕漉漉的。露出的手腕細的很,拿繡花針都感覺是種疲憊的負擔,給人十分嬌弱。
瞧著他腳在泥漿裡淌,會讓人覺得自己沒把人保護好的受挫。
章小水站在泥漿裡,彎腰瞧瞧泥坑的深度,搓了下雙手,而後撐住板車後盾擋板的邊角,渾身力氣彙聚雙臂上,腳下泥漿慢慢波動,原本兩人推紋絲不動的騾車,緩緩往前挪動了。
出坑了。
章小水深呼吸一口氣,甩了下手臂發力後的重熱,看向一旁驚住的兩人,後者顯然沒回過神,神態還保留著看戲的不屑,眼底升起的震驚給面容幾分僵硬的扭曲。
章小水昂著下巴道,“你們不行啊,連個哭哭唧唧的嬌妻都趕不上。帶著你們倆也沒什麼作用,還添工錢和口糧。”
兩人臉色頓時脹紅成了豬肝色。
章小水道,“不好意思,我剛說話重了,但是你們說的話好像更過分,我還是很在意,要不和我打一架?”
兩人一愣,而後急忙搖頭,真打架,不是明面挑釁章崢了?
他們可打不過章崢。
兩人咬咬牙,憋紅了臉,像是一個低頭天地都要為他們屈服似的,“我給你道歉。”
章小水道,“免了吧,我這個人不計較就不計較,一旦計較,你就不配道歉。”
兩人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腦瓜子嗡嗡的,章小水給他們的印象就是貌美,脾氣好愛笑,沒架子,這會兒怎麼這麼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