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虎仔還人不可貌相,膽子竟然這麼大,好像沒看見往來都是衣著富貴之人,走進去那姿勢是亮堂堂的。
可惜,虎仔一開口,那小二就突然扭住他胳膊,“掌櫃的!抓到人了,這個人是梁州王記的夥計,還敢來問我們收不收茶葉!”
掌櫃的正在給夥計考校泡茶功夫,聞言當即面色兇狠,抬手一揮周圍幾個夥計朝虎仔一擁而上。
虎仔頓時像是被馬蜂蜇住的呆頭虎似的,電光石火間,虎仔想通了什麼。他兩臂膀用力,輕輕鬆鬆掙脫這些沒身手的小子們,有些人還被掀翻在地上,眼見又不分青紅皂白朝他襲擊,虎仔大手一把揪住掌櫃的。
掌櫃脖子要被掐窒息了,脹紅臉忙揮手趕走夥計們。
虎仔松開力道,扯著人肩膀,然後又覺得對面夥計面色有些緊張,於是改攬著掌櫃的肩膀。
鶴羽茶莊的掌櫃是個清瘦讀書人模樣的中年人,被虎仔這樣一攬,活像個老虎夾了個雞仔似的。
虎仔道,“我可不是梁州王記的夥計,我是……”
虎仔腦子轉了個彎,當即道,“我是城裡新開茶鋪子的夥計,那王記夥計來問我們鋪子收不收他們的茶葉,還說之前都是賣你們這貴寶地,我就來核實一下。”
他說完松開掌櫃的,“你聽我口音就知道我不是梁州的嘛。”
掌櫃的被拍了兩下肩膀,只覺得肺腑都差點震飛了,哪裡來的兇蠻小子!
掌櫃面色很不好地看向小二,小二著急道,“我沒聽錯,他剛剛就是說他是從梁州來的,收不收王記茶葉。”
虎仔目光壓迫理直氣壯道,“你聽錯了,但也不怪你,你一心想抓住王記的人給你們掌櫃的報仇,只怪你護主心切。一切都是你忠心引起的誤會。”
小二:“誒……?”
虎仔壓著小二的腦袋點頭。
小二立馬點頭是是是。
掌櫃的也有臺階下了,面色緩和下來,告訴虎仔那梁州王記就是個坑貨大騙子。
“王記是我們茶莊的固定貨源,做了幾十年生意,一直不錯,我也認識他們的掌櫃,多年下來也有幾分交情了。去年他們家運來幾千斤茶葉,說這是百年一遇的出芽後覆雪,這是難得的雪頂含翠,還給我泡了試味道。味道確實不錯。這名頭還很能勾起讀書人和那些老爺公子們的吹捧,我當時也忙,就秉著信任沒抽樣驗貨,想著幾十年的交道,不至於為了一單壞了規矩。”
“哪知道,後面的貨裡面全是壞的,雪凍後的芽尖炒出來是紅的,味道也是苦的,茶全是壞的。可把我害苦了,我家世代是鶴羽茶莊的掌櫃,失手這單生意,我……”
失手這單生意,毀了他大半輩子的行業信譽,毀了祖上積累的名聲,他都想上吊自殺了,是老東家把他勸下來的。
所以他才這麼恨那梁州王記。
至於家醜不外揚,他這事茶行都知道,也不怕在這個毛頭小子面前丟臉了。
虎仔聽完,有些不解道,“王記為什麼敢這麼做?這不是擺明得罪人嗎?”
能這樣做,說明有更好的出路。
或許梁州王記利用地理位置朝西北而上,響應朝廷新提出的政策進行茶馬互市,三十斤茶葉能換一匹上等馬,遠比來長安做生意劃算。
外加高句麗一直騷擾遼東,坊間都在傳,本朝第一戰可能就是在遼東。要是打仗,戰馬也是迫切需求。
掌櫃的只道,“不知道,可能有他自己的盤算。”
虎仔撓撓頭,哦了一聲,顯得十分傻憨傻憨的。外加他個頭高大,膚麥牙白的,瞧著就愛笑的和善樣子,讓人沒有戒備心。
掌櫃的就趁機打聽這家新開的茶鋪叫什麼,背後老闆的來頭,貨源來自哪裡。
平時幾人愛調侃,虎仔瞎扯的功力深厚,說的一本正經。
把掌櫃哄的疑神疑鬼的,客客氣氣地把虎仔送出了門。
虎仔一出門笑著的臉色就淡下來了。
果然門口不見人!
虎仔氣沖沖環顧一週,就見街角章小水和石墩探頭探腦的望著茶莊。
虎仔立即沖上去質問。
他跑得賊快,因為他感覺到了深深的背叛和戲弄!
把他當傻子整,他那麼一顆赤子熱誠的心,全被他們耍得團團轉!
他要發狠的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