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皇宮周邊兩裡路,是京城權貴居住的崇仁坊。
天色見黑,一個隨從急步穿過垂花門,一路穿廊小跑到正宅外。
“砰砰,大人有要信。”
顧長儀剛剛從宮裡回來,忙了一天累得洗漱都不想洗,就躺在小榻上枕著自家夫郎的腿上,疲憊得像條鹹魚不想動彈了。
顧長儀嘀咕道,“小石頭一點眼力勁兒都沒有,沒看到我累一天剛回屋嗎?”
“不許去開門,敲兩下他就知道走了。”
要不是他夫郎,顧長儀現在是一個字都不想說。朝廷裡吵得不可開交,現在腦瓜子都還嗡嗡的。
顧夫郎給他揉著額頭,心疼小聲道,“你這個首輔,誒,這麼累,還不如我們回鄉的好。”
“再等等吧,起碼朝政穩定後。高句麗還跳腳的厲害,可不就是覺得咱們新朝根基不穩。”
門外敲門聲還在。
顧長儀沒辦法,“進來吧。”
小石頭急步走近,“大人,李先生的信。”
原本趴夫郎身上的顧長儀當即一骨碌爬起來正襟危坐。
顧夫郎笑道,“見信如見先生啊。”
深知自己男人怕先生怕的很,沒辦法先生嚴苛的很,對皇子都能指著鼻頭罵,別說關門弟子了。
顧長儀接過信件,罵小石頭,“腦子笨死了,就知道敲敲敲,你上輩子是敲木魚的和尚啊。你說我老師來信不行嗎?”
小石頭委委屈屈的退下了。
大人不僅繼承了李公的學識,也繼承了李公的嘴。
“那我下次記住了。”
顧長儀把書信拆開一看,顧夫郎遠遠見滿滿兩張紙。
這可真難得。
先生一向是字字珠璣,回信都是勿念安好的言簡意賅。
顧長儀之前還猜測可能是恩師怕書信被盯著,所以幾乎不主動寫信給他。
顧長儀也見這麼多字,當即面色凝重,以為是天大緊急的事情。
看完後,面色還是很凝重,肩膀都繃著了。
顧夫郎見男人這般,好奇地從男人手裡拿過書信看。
然後就聽男人道,“哎,老師還是最愛小師弟的。從來沒寫兩頁書信誇過我,從來沒有!”
他都做到首輔了,也沒得到一句很棒。
當然,他也不需要就是了。
世上的讀書人把他稱作寒門之光,是無數寒門學子的敬仰。
他還差這一句?
顧夫郎道,“看來先生真的很高興,寫一頁誇了他的兩個外孫如何聰慧俠義,引經據典的我看不懂,還說他們到長安賣茶葉了。”
“先生這是什麼意思?要我們照拂一二暗地裡把茶葉都買了?”
這完全不是先生能做出來的。
可又不要他們插手,那先生還特意告訴他們外孫來了長安?
顧長儀雖然不願意相信,但還不得不說,“他就是炫耀。單純的炫耀而已。”
被罵了二十幾年的顧首輔嫉妒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