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溪縣的百姓怕自己兒子送死,而外地的少年們為他們奔走練兵出謀劃策。
孫裡正對張縣令道,“不行,就強制徵兵吧。阿水計策好,不費一兵一卒捉拿下了狗官,這就叫上兵伐謀不戰而屈人之兵吧。衙役們和屯軍都被策反歸順了,可人心還是散的。”
張縣令道,“急不來,世世代代骨子裡如此,一時半會哪能凝聚在一起。”
孫裡正道,“如何不急,開春就大戰在即。而我們城門破敗,城牆低矮,這些老百姓還打著開春逃山裡的想法,可誰知道要打多久的仗?”
張縣令咬咬牙道,“那就強制徵兵。”
強制徵兵,效果大打折扣,但是這也是無奈之舉。
張縣令剛讓師爺起草徵兵檄文,突然衙門的堂鼓就被敲響了。
擊鼓鳴冤在安溪縣是從來沒有的,這堂鼓唯一的價值就是重大敵襲預警。
隨著兇重急促的噔噔噔聲,一傳十十傳百,老百姓都驚慌趕來衙門口。
衙門口被擠的水洩不通,而敲大鼓的漢子面色煞白,後背青筋暴起,敲著敲著嘴角吐出一個血跡。
急火攻心了。
到底什麼事情啊。
老百姓剛過了安生幾天日子,現在又驚惶難安。
張縣令等人急急走出衙門,招呼人端來熱水,又問這漢子什麼情況。
張縣令認得這人,在城裡開了個小食攤,老家在村子裡。“李獅,什麼事情,你慢慢說。”
被人架著才不倒地的李獅,眼底滿是驚懼,他嘴角哆嗦不成聲,可大家好像都從他眼底看到了地獄般的景象。
李獅被灌了好幾口熱水後才破開了緊黏的嗓子,“李家屯全,全被高句麗屠殺了。”
太過震驚,以至於老百姓茫然下意識反駁不可能。
高句麗人從來沒殺人,他們只搶物,把他們當羊養,時不時擠點羊奶就完事了。怎麼可能殺雞取卵。
李獅憤怒道,“怎麼不可能!我今天回老家搬柴火,村子靜悄悄的,以往我剛到村口,我家狗就連路叫來接我,這回連狗叫雞叫都沒有。我一進村口,就聞到血腥味,李二叔一家子被殺躺在地裡,他家煙囪還冒著火,鍋裡還煮著小米粥,我,我,我總覺得是幻覺,好像下一刻,他們就會從屋外進來,招呼我坐下吃飯聊聊近況。”
李獅說到這裡,眼睛紅了,百姓臉色都凝重悲鳴。
“李家屯五十五戶人家,有的炕還燒著,有的還在爐子上的瓦甕還熱著水,有的門口雪掃到一半,就好像出門摘個蔥,回來繼續做飯嘮嗑。可他們全都被殺了,婦人哥兒被扒光了衣裳,渾身是血,男人們被砍頭掛在村口大樹上……”
說到這裡,李獅泣不成聲,幾欲作嘔。
而在場的人好像親眼看見那慘狀一般,一個個面如紙色,抖如篩糠。
李家屯的人和他們在家幹差不多的事情,可李家屯的人就突然被殺了。
簡直太晴天霹靂了。
死寂崩潰的人群中,突然有人拔腿後跑。
李獅認得這人,咬牙大喊道,“牛蛋,你未婚妻也死了,你別去了,去了會做噩夢。”
百姓都攔著牛蛋,但牛蛋發瘋似的掙紮,“我不信,我不信,我要親自去看!”
可牛蛋沒跑出幾步,又有一群人煞白著臉跌跌撞撞跑來了。
“高句麗殺人了!屠村了!全村沒一個活口。”
牛蛋瞬間如抽幹了血液一般,摔倒在地上昏死過去了。
“我們路過那邊村子,本想進村歇腳喝口熱水,結果就見高句麗人拿長矛殺人放火。要不是我們躲得快,我們也沒命了!”
“怎麼辦怎麼辦,高句麗這麼兇殘,我們全都得死啊!”
百姓們眼底全是無處可逃的驚惶和恐懼,每個人都六神無主嚇得魂飛魄散了,隻眼底一絲清明緊緊看向石階上的縣令、裡正、章小水、石墩幾人。
章小水和石墩也不願意相信這樣的事情。
有章崢在,怎麼還有屠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