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孩子一點辦法都沒有。
虎平頭見場面僵硬焦灼,父子兩方都不退在脾氣上頭了。
虎平頭蹲下道,“先休息下吧,地上涼,你們快起來,你們有委屈,回去給你們阿爹告狀,寫信也行。”
章有銀道,“置雙親於憂慮擔心裡,錯的是他,他還好意思告狀?”
章小水目光堅決道,“我沒錯,我自小到大都是這樣被阿爹教的,他教我做人做事教我讀聖人書,教我做好人行好事教我知行合一,我哪裡錯了!我錯了,那就是阿爹錯了,那就是聖人書錯了!”
“我現在已經長成這樣了,你再來不準我幹,”
章崢捂住了他嘴巴,“不要說了!”
章有銀喝道,“你讓他說!”
章崢手一頓,章小水就掰開大聲道,“我只會視這為障礙,排除萬難也要跨越的障礙!”
章有銀嘴角抽搐,話嚥了下去,幹澀如刀刮嗓子般。
到底哪裡錯了?
到底哪裡錯了?
天下讀書人千千萬,怎麼到他家就出了個為民捐軀粉身碎骨也不怕的。
早知道,不教他習武不讓他讀書,就平平凡凡安安穩穩過一生。
李巖看向章有銀道,“孩子很有自己主意,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膽魄氣概,是天下人的榜樣,是氣節脊樑。”不能以他們年少輕狂不知輕重就蓋棺論定。
章有銀沒說話,轉身進了屋子,關上了門,高大的身影籠罩在黑暗裡漸漸佝僂,門合攏瞬間眾人心都提了起來。
程武心疼章有銀,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他從小無父無母浪跡街頭,就只想有個安穩的家,幸福美滿的過一輩子,他又沒錯!拼了命得又偷又搶,才和李瑜成親生孩子,現在老了,還不得安生,他的命怎麼那麼苦啊!”
嘎吱一聲,門裡飛來一隻靴子狠狠砸程武腦袋。
門又飛快合攏,縫隙傳來章有銀氣急敗壞的聲音,“什麼又偷又搶,我倆那是天作之合琴瑟和鳴!”
“什麼老了,老子正當壯年!”
章小水和章崢面色一滯,還是第一次聽到章有銀的身世過往。
章崢拉著章小水的手,摸下了身上也沒巾帕,拿袖口給他擦臉上的淚痕,“都先冷靜下吧。會有辦法的。”
“我真的錯了嗎?”
章崢道,“你沒錯。”
他看向李巖道,“二伯,有沒有書房可以借我們一用,要說服我爹,就必須拿出切實可行的計劃,讓他知道我們不是去送死。而是量力而行。”
“剛剛還有很多沒來得及解釋清楚,都氣性上頭只顧著吵了。麻煩您幫忙解釋下吧。”
李巖贊賞點頭。
“好,還有什麼需要的隨時給我說。”
章崢道,“陪我爹喝酒吧。”
傍晚的時候,李巖設了小宴單獨和章有銀李江白喝酒。
喊李江白是因為他能懂這種忠孝難全的感覺,還能分析安溪縣局勢,能切實給到建議幫助。
至於情敵,他相信這兩人應該都不會在乎,彼此都不是小肚雞腸的人。
然而真坐下時,氣氛很是微妙。
李江白率先敬酒道,“章兄真是有一雙好孩子,尤其是小崢,天生進軍營的好料子。小水很適合後勤。”
“就是一個仁善的讓人擔憂,一個野心大得危險。養孩子也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