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桂香見著了章小水的肆意模樣,忍不住開口道,“小水啊,你看你穿的漂漂亮亮的,模樣也生得水靈靈的,怎麼站沒站相,你看你哥哥,站如松坐如鐘,一看就是俊俏好兒郎。”
正岔開八字蹲著的石墩,瞧了眼板著筆直的章崢,嘲笑道,“他是無時無刻不在開屏,怕漂亮的媳婦兒跟人跑了不要他了。章小水就不同了,就是穿個破爛布襟往那裡一站,章崢就腆著臉湊上去,只要看著章小水,那章崢就覺得滿足了,要是章小水看他一眼,對他乖巧撒個嬌,他肯定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男人了。”
許桂香咂舌,興致勃勃道,“這麼誇張,哎呀,可是小水脾氣炸嘞。”
石墩跟算命先生似的,“嗯,要是章小水對他生氣發火,那章崢心想今天又吃了蜜。”
章小水古怪的瞅章崢,章崢沒否認也沒承認,片刻後抬手把章小水臉別一邊去,章小水瞅見他耳根子自耳垂尖兒一點點紅了。
章小水不看他了,撤了撐在柵欄上的腿,蹲下對許桂香道,“我才不要當什麼矜持漂亮小哥兒。漂亮小哥兒能在吃席的時候把肚子吃圓嗎?吵架的時候撒潑打滾能罵髒話嗎?上山累了能一屁股坐地上休息嗎?打架的時候能捶人脖子嗎?能像咱們現在邊嗑瓜子邊嘮嗑嗎?”
“想當別人眼裡的漂亮美人的,那是沒活明白,山子的詩集有個大詩人都說了這是‘心為形役’不要為了迎合外界而違背本心。”
許桂香被說的一愣愣的,而後笑眯眯無奈道,“嘴皮子利索的很,說一句你堵十句,你這性子真是從小到大就沒變過。”
章小水嘿嘿笑,“還行還行,這不是師承桂香嬸子嘛。”
過年就是吃吃喝喝,曬曬太陽,東家長西家短的,晚上就燒一團紅旺旺的柴水守歲。
宵夜煮了一點甜酒餈粑。
甜酒是自家買糯米釀的,灶鍋裡用稻草悶著溫,一掀開鍋醇厚的香濃撲鼻,酒液清澈乳白,吃的時候挖一點,口感甘甜爽口,舌尖回味一點米香的甜,果然紅曲貴有貴的道理。
章小水像是偷腥的貓兒似的,砸吧了下,潔白齒間露出一截粉尖兒,舔了下唇角,眼裡亮亮的像是分享絕佳仙釀,極力推薦道,“真好喝,沒苦澀刺激酒味兒,真的很甜。你應該不會醉的。”
桌上的燭光只落在灶邊,陰影裡酒氣撲來,章小水眼波似一汪雀躍的星河,章崢沒喝就微醺了。
接過遞來的米酒碗捧著就一口幹了。
甜酒確實很甜,但也帶著點酒意,燒的章崢面紅,口幹舌燥的。
吳嬸子見章崢捧著臉坐在火坑旁不說話,手指尖都醉透紅似的,黑眼就直直盯著火焰,面無表情又遊離在外的模樣。
“他又醉了,小水你們還是睡吧,不用守歲了。”
章有銀和李瑜也見章崢一點酒都不能沾,叫章小水扶著人去睡。
李瑜瞧著章崢腳步踉蹌,失笑嘆氣道,“這孩子怎麼滴酒不沾。”
章有銀若有所思但也覺得自己想多了,章崢確實不能喝酒,瞧他耳根子都紅透了。
章小水扶著章崢出了灶屋,夜晚寒氣一吹,天上寒星閃,熱氣散開章小水忍不住打了哆嗦,只緊緊攙扶著醉醺醺壓他肩頭的章崢。
他忍不住逗章崢,“看你醉的,等下把你丟河裡淹死都不知道。”
醉鬼含糊糊黏著聲,寒冬夜風吹得破碎縹緲,若有似無的聲音顯得幾分不肯散去的痴纏,“我會水性好,但還是會溺死在你的河裡。”
是情話還是黃話?章小水分不清,也沒和醉鬼認真。
進了正屋,屋裡沒燈一片黑暗,顯得被人冷落的幽靜,哐當悶聲,身後門栓被人急切落了下來。章小水還沒反應過來時,他的臉被火熱的手心捧住,濕熱的東西壓了下來,呼吸灼燒著酒意。
溫軟裡發酵的清液,又甜又醉人。
等章小水受不住哼哼時,睫毛濕意顫顫,抖出一線曖昧縫隙,還是一片黑暗,卻不再清冷,章崢的呼吸聲更清更熱了。
吻落在他耳垂、側臉,下顎被牙齒含著,像是被叼著輕輕道,“去年守歲你在哭,今年你也在哭。”
章小水帶著點喘,暈乎乎道,“我,我今年,沒哭。”
下巴又被輕咬了口,黑暗中章小水緩緩睜大了眼,水光瀲灩濛濛有些呆呆不解。
“你話說早了,寶貝。”
最後只一點輕笑纏綿落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