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黃大興這時候卻問了裡正一句話,把眾人都搞懵了,把裡正搞氣了揮手趕人下地秋收。
問的是今後衙門的書吏和裡正哪個官大。
於是回村的村民都在想今後吳啟河和裡正哪個是幹爹了,這位置會不會調換過來。
人都走後,裡正家院子安靜下來,裡正才悠悠嘆口氣。
這吳啟河也是好運氣來了。
這章家眼看又要發大財了。
平心而論,他要是章家,他能舉薦吳啟河嗎?不會,起碼看著笑話心裡爽的很。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可章家以德報怨……
路走寬了。
縣令把二十畝集體田給了章家,那麼吳啟河一家子立刻捉襟見肘,山子肯定讀不起書了。明顯章家考慮到這個情況,才舉薦了吳啟河。
這一步,走的好。皆大歡喜。
以他對吳啟河的瞭解,要是章家得了二十畝地,吳啟河什麼都沒有,他就沒有了奔頭,這人活在世上就要有個牽著奔著,吳啟河身上牽的太少,容易偏激,一偏激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
吳啟河就是一把刀,聽話,給一點奔頭就死心塌地,但要是毀了他盼頭,那就沒了牽掛,要傷人了。
章家厲害,傷不到,但又不是銅牆鐵壁總有不備的時候,更別提山狗村還有其他村民。
在裡正看來,山狗村最危險的,其實一直是吳啟河。
程武只是莽夫一個。
而章有銀是厲害的沉穩的,有個小家護著都來不及,怎麼可能傷及無辜。
吳啟河就不同了,只想著出人頭地。為了這個他什麼都能做出來。
現在兩家竟然形成了微妙的融合。
說到底,不要小看了孩子們的影響。
吳啟河知道自己被舉薦給縣令後,當晚就跑來告訴裡正了。
一是怕裡正多心,覺得自己進了衙門就不恭敬如何了。
二是表現的誠惶誠恐,表示自己不知道該怎麼應對,一下子亂了分寸,還得這個當“爹”的長輩提點幾句,心裡才有底氣。
三是,裡正有女婿就在衙門裡當差,有熟人好辦事能盡快知道衙門的規矩,不至於一開始得罪人了還不知道。
裡正複雜的心裡不提,也真給吳啟河說了好些話。
這十幾年下來,不是父子也勝是父子了。
一個屋簷下的父子還會因為日常瑣碎的事情有矛盾鬧離心,可吳啟河做事全都熨帖裡正的心。
人心都是肉長的,日子久了是條狗都有感情。
更何況他們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人。
最重要的,裡正說的話吳啟河會聽,以前告誡他別與章家結仇,他也看得清,是個明白人。
這會兒,不用裡正提點,吳啟河自己在家做了一桌好飯菜,叫趙麗花去請章家過來吃飯。
這會兒正是農忙秋收,她路過虎仔家裡都沒人,趙麗花跑去章家喊,她還別別扭扭的不好意思開口,李瑜在院子裡拿著竹耙翻動穀子,聽見狗叫見是趙麗花也沒擺臉色,這會兒再擺臉色那就是傻子了。
不過李瑜拒絕了,說農忙沒時間,你家沒時間做,他家沒時間吃。
李瑜三言兩語就把趙麗花打發回去了。
趙麗花快走到虎仔家的時候才想起來,她家飯菜都做好了啊,不來吃怎麼行。她拍了下腦袋,只怪自己和李瑜說話的時候是怯的,心是虛的。
這人日子一好起來,那心裡的戾氣和擰巴就消散很多,腦袋不鑽牛角尖不混沌了,趙麗花心虛什麼她自己也隱約知道。
她可沒勇氣再去喊李瑜了,這會兒恰好山子放學回家,便支使山子去。
山子放好書包,將身上的長衫換成了短打,是的,他們黃夫子很重視讀書人的儀表,上學不能穿短打,說讀書人就要有讀書人的樣子,即使天熱也是寬袖長衫。
換成短打後山子自在清爽多了,山子道,“娘,我去可以,但是你要跟著我一起去,才能顯示出咱們的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