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拿著柴刀約著一起上山,就連很少進山的周小溪都會去。
章小水也轉移話頭道,“阿爹,你這幾天是不是要生了,乳孃要不要接來家裡住啊。”
剛好小井村有婦人才剛生三胎,孩子三個月了,她剛準備斷奶下地幹活兒,就被章家尋到了。
這人算關系,春妮兒還得喊聲堂嫂,男人也是一個村子的青梅竹馬。
張木匠說這家人都是勤勞肯幹的,就是家裡窮,男方女方都是獨生。
兩人都二十五六歲的年紀,兩個八九歲的兒子,還要供養體弱生病的岳丈。
婦人是不下地幹重活,兩家地加起來十畝,地裡就男人和公爹幹。這活兒壓根幹不出來,粗種也沒産量,那堂嫂也不顧旁人閑話,拎著鋤頭和男人公爹一起下地。
還是有些膽氣的。
尤其是當地的風俗是這樣,其他不下地幹活的女人會擠兌,明裡暗裡說人太勤快,不知道想賺多少大錢。還說下地幹粗活,男人就會嫌棄粗糙不會疼人了。
而本地男人也覺得女人下地幹活沒臉面,女人天生就是養家裡,生孩子洗衣做飯,搓麻織布的。
但是堂嫂家裡人口多,田地少,尤其是堂嫂她娘還看病拖累,哪還顧得上旁人說什麼了。
“堂嫂新年好,你這些天把行李收拾下,要是我師父生了,你也好方便趕去。”春妮兒對王燕子道。
王燕子笑著道,“好,都收拾好了。我怕巴不得快點去章家。”
春妮兒見堂嫂準備好了,便回家了。雪天,她專門繞了大半個村子來山腳下的堂嫂家提醒,也是重視孝心的。
她一走,王燕子的婆母就道,“這妮子,果真像她奶奶說的排場大的很,什麼口氣,安排人倒是會安排。”
王燕子假裝聽不出指桑罵槐,笑著道,“人家年紀小但是同輩分,人家現在厲害著,聽說過年給她弟弟妹妹每人發了五文錢,還給她娘買了新襖子。給爺爺奶奶都孝敬了新鞋子。”
婆母呵了聲,是個傻的。有錢不攥自己手裡,給家裡人用,到時候她需要用錢的時候,家裡又幫不上一文。
現在張二郎家看著和和美美的,那不都是春妮兒傻兮兮的拿錢養的?
要是春妮兒為自己盤算不給家裡錢,瞧張二郎會不會下雪天接送,瞧家裡孩子還會不會親熱喊大姐。就是她娘小錢氏,那也保不住得怨懟離了心,後悔送人去學手藝了。
可真當春妮兒成親的時候,家裡又拿不出錢。到時候怎麼都要鬧上一鬧。
不是她把人想的壞,而是年紀大,這種事情看得多。
當女人苦,這輩子總得為自己打算。
婆母覺得王燕子哪裡都好,就是孃家是個拖累,這會兒看春妮兒和王燕子一樣,有個錢就貼孃家,心裡不舒服但又沒辦法。
誰叫王燕子婚前看著溫和好拿捏,但婚後極有主見,把她兒子都哄的離了心,她今後還得靠兒子養老,只得好好對待王燕子了。
這會兒更是是羨慕王燕子要去章家吃好吃的去了。
章家的手藝,周圍村子裡人都知道好,還去城裡賺錢了。
李瑜有孕每天都雞鴨魚肉,就是地主家裡正家都沒這樣吃的。她活了五六十年,還沒見過誰這樣寶貝的。
要是這樣金疙瘩養著,結果生個哥兒丫頭出來,那不血本無歸,虧的厲害。
不過這都是人家的事情,她也就心裡說說,面上連媳婦兒都不說。
不過說到底,喂三個月奶就能賺二兩銀子,還能在章家大吃大喝,這差事像是做夢一樣。
尤其是這一點都沒耽擱春耕,四月忙人就回來了,這錢賺的輕輕鬆鬆喜氣洋洋。
哥兒生了孩子沒奶,都是沖了米糊糊或者是抱到有奶水的婦人家喝,這裡一口哪裡一口的,沒人家專門出錢僱。
所以章家找來時,王燕子都驚訝新奇。聽說城裡的太太就是這樣,孩子生了都不用自己帶的。
李瑜還真是命好啊。
這村子裡以前人家羨慕裡正家婦人,如今都羨慕李瑜了。
婆母見王燕子還在院子裡想的出神,“進去吧,外面也冷。”
不過話剛說完,就有一個姑娘站在她家門口不走了,像是等人似的望著進村的路。
她神色焦急不安,身上穿的單薄只兩層秋衣,鼻子和臉都凍紅了。王燕子剛準備喊她進來烤火,但是那姑娘眼睛忽然一喜,然後自己朝山邊走去了。
王燕子抬頭一看,來了五個少年,兩個哥兒三個小子,背背簍的背背簍,耍木棍的耍木棍,臉色都是嬉鬧的歡快,那精神樣貌都是出挑的。
果真說山狗村風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