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瑜懶得說了,把兩孩子都轟走,叫他們給章有銀送水去。
一個多月後,村子裡滿地枯黃,枝頭光禿禿一片,秋風蕭瑟捲起枯葉滿天飛。這樣的天氣,山狗村很是熱鬧。
他們歡喜的聲音連河隔壁的小井村和隔壁的大黃村都能聽見。
“這山狗村事情還沒辦成就開始鬧哄哄的,我看這事哪有這麼順利。”
“就是,水車啊,咱們這十裡八村沒見哪個村有的。山狗村能搭的起來?”
“肯定搭不起來,雷聲大雨點小,咋呼呼的瞎鬧。”
“對咯,以前那大梨村不也鬧過一陣子?後來搞半路沒搞了,就是有人半夜偷水車木料燒火,或者嫌棄水車建在屋邊吵,偷偷把水車拆了。”
“對對對,那大梨村都是熟人宗族都搞不定,那山狗村全都是小偷,哪可能成事。”
山狗村的人聽不見旁人說什麼,要是說也覺得是別的村子眼紅了。這會兒,河邊上游水流湍急的地方,圍觀了好些村民。
今天是組建水車的日子。
水車的零部件用牛車拖到大黃村村口,再由山狗村村民出力背到河邊。
老木匠年過半百,見證了本朝由盛轉衰,膝下兩個兒子也是木匠,但都被強徵入伍成了匠籍。
家裡六個孩子,兩個兒媳婦,一個老伴兒,婦孺浣洗種地還不能餬口,全靠他手藝討生活。
但是現在日子都緊巴巴的,他已經很久沒接到大單子了,兒子走那年砍的木料是存了一年又一年沒地方用,眼巴巴的看著蛀蟲生了孔。
眼見這回過年熬冬還沒錢給孩子買零嘴,這下天降喜事,來了個十兩的大單子!
所以老木匠對水車很重視,辛辛苦苦忙了一個多月的水車零部件可不能在關鍵頭被搞破壞了。
不外乎他這麼想,這種關乎全村的事情,總是有一兩個涉及自身利益暗地搞么蛾子。
外加上山狗村都是天南地北的流民,哪比得上祖祖輩輩一兩支血脈發下來的村子人知根知底?所以老木匠十分操心水車最後組裝一步。
但老木匠見吳啟河把人員安排得井井有條,把心細老實的村民安排背軸條、刮板、連杆。不老實的村民就安排在一起,扛合抱大的水槽、母榫主軸條等重大的部件。就是想生二心都沒機會。
老木匠一路瞧山狗村村民都還意外齊心,倒是對村長吳啟河刮目相看了。
等村民把水車部件放在嘩啦啦的河邊時,孩子們早就等在河邊了。這段河流勢急,河邊突兀著小山起伏似的石頭,幾塊大石頭上扒滿了孩子,一個個頭撐著拉扯著脖子看下面大人忙活。
章小水和章崢佔了一塊大石頭,兩人腳丫子下垂晃蕩著,兩人只坐石頭一角,還有很大一邊的位置空著。村裡其他孩子見狀便想站過來,但是章小水冷著臉揮手,“這是我們的地盤!”
章小水霸道,幾個和他同齡的孩子都不敢和他爭,只嘀嘀咕咕哼了聲就要走。章崢聽見那幾個孩子小聲不服氣,他扭頭,一手撐著石塊,一腳坐起勢,仰頭挑釁道,“不服?打一架?”
嚇得幾個孩子都跑了。
大石塊只兩兄弟佔著很寬敞,但兩人挨著緊,章崢時不時打章小水的手背,小大人似的喊章小水往後面坐一點,摔下去屁股就不好了。
章小水不信邪,“屁股怎麼不好了?”
章崢道,“你在下面,屁股還掛在石頭上。”
“哦,這樣也沒關系,我可以撿起你的屁股,跳下石頭去找你。”
章小水嚇得抱緊了屁股往後坐,見章崢大笑,他又慫慫怯怯地往石頭邊緣坐了下。
這一坐,兩眼興奮的很,從來沒見村裡這麼多人聚集在一起這麼熱鬧過。
他身體前傾探著腦袋,只見下面擺了香案紅綢,還放了一鬥白米、瓜果。聽見大人說安置水車前還要祭祀河神。
“那紅紅的果子是什麼?”章小水問。
“蘋果。”
“好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