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崢原本筷子伸鍋裡夾排骨的,聽弟弟說要養豬,當即放下碗筷看著章小水道,“那正好,我劁豬殺豬你養豬,咱們家的豬別人別想掙一文錢。”
章小水霎時眼裡亮晶晶的,“對,咱們掙別人家的錢。”
兩孩子一唱一和的,一個軟糯乖巧但眼神勁勁兒的伶俐,一個悶肚子心裡極有主意,這看著長大後就是了不起的主。
大人們看著兩個孩子,都羨慕的看著章有銀,章有銀心底美滋滋的,給李瑜夾菜道,“都是夫郎教的好。”
章有銀炫耀完又不願旁人打趣他和李瑜,把話頭引到了程武身上。
“你今後就打光棍不娶了?鄭秋菊都嫁給了大黃村的書生了。”
程武沒心沒肺的,吃的臉紅耳熱嚷嚷著要周圓倒酒,拍著桌子說一醉解千愁。
石墩毫不留情拆穿他爹,惡狠狠道,“胡說!明明眼睛全程就盯著鍋裡的肉,只差流口水!”
程武忙捂住兒子嘴巴,叫他一邊玩去。
其他人都笑出了聲。
也是,家裡幹淨得老鼠都搬家了,這些日子程武都是在三家菜園子打轉做點飯菜,常到章家蹭吃蹭喝的。
程武道,“再說吧,鄭秋菊能嫁那書生,也是如她心意了。”
周圓見兩孩子埋頭吃飯,好像沒聽大人閑聊,低聲道,“不過,我聽人說那書生也不見得是良緣,裡正這麼疼女兒怎麼還由著她。”
程武道,“鄭秋菊這個人,哎,以前總是說要是沒嫁給我嫁給那個竹馬書生多幸福,她總把那頭的日子想得太好,不撞南牆不回頭的。”
李瑜以前對鄭秋菊頗有微詞,但鄭秋菊和離後,還對石墩關心的很,隔三差五就送吃食零嘴,就連過冬的襖子都是她準備的。
和離歸家的女人在孃家日子也難,妯娌兄弟難相處,鄭秋菊這時候還惦記著石墩,想來心也壞不到哪裡去。
每個人的生長環境不同,那想的也就不同,日子也只能自己去過了才知道其中苦悶。
李瑜見兩孩子偷偷豎起耳朵,孩子們藉著瓷碗擋住大半個臉,眼睛卻相視滴溜溜的轉,李瑜咳嗽一聲,轉移話頭道,“眼見就要過年了,今年好歹是健健康康過完了。”
這幾家人也別說財不露白了,家裡基本什麼家底都有個底。章家日子還是緊巴巴的,這回過年置辦的米麵油醬醋茶和一些粉條、雞蛋、海帶都是叫周圓從城裡買回家的。
李瑜還在吃藥,一副藥六十文,是金山銀山也禁不起這折騰。但章有銀還特意叫周圓買了一包白糖。
周圓覺得年關要買的東西多又貴,於是還問虎家要不要買,四家一起還能稍稍講下價格。再不濟,送個孩子紮的紅頭繩還是能拿到的。
就這樣章家置辦年貨還是花了六百多文,估計如今這兜裡也只剩白日才賣的豬肉錢。
周圓心裡正感嘆章家吃藥費錢時,章有銀就道,“日子會越過越有的,冬天再進山打打牙祭。跟著虎兄弟一起進山燒炭也能賣錢。這還得冷一個月。”
虎平頭應聲,之前因為虎仔娘臨盆在即他便沒進山燒炭。燒炭那吃住都在山上,起碼待個七八天,他不放心家裡就沒去。如今婆娘生完了,家裡時常有李瑜和柳桑走動,外加虎仔也能端茶倒水,他倒是能抓著尾巴賺些錢。
虎平頭也喝了點酒,腦子和心口都發熱了,平時不大說天馬行空的空話,這會兒也忍不住望門口的皚皚白雪,“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去,我還想把鐵匠鋪子開起來。”
開鐵匠鋪子多難,就那成本生鐵已經八十文一斤了,就是把鐵匠攤子一應家夥制備齊全,少不得二十兩了。
周圓嘆息道,“我家裡有點餘錢,但是多的沒有,到時候你需要給你借三兩還是有的。”
虎平頭一愣,拍拍周圓的肩膀,“謝了,兄弟。”
氣氛突兀的安靜下來,只程武像個牛似的腮幫子一直嚼吧嚼吧的,他瞪著牛眼見一桌子人看他,程武大大咧咧道,“幹啥,我老大都說了日子會越過越有的,俺們就跟著他幹就是了。”
虎仔是個人來瘋的,立即嗷嗷瞧著碗筷叫,“對對對,幹就是了!”
人來瘋又會傳染,尤其孩子們極易感染,紛紛橋碗筷異口同聲道,“對對對,幹就是了!”
竹筷敲擊粗瓷碗,清脆響亮。
等孩子們都敲落了,息聲了,唯獨章崢一人不緊不慢又說的不同,“我會很有錢的。”
虎仔看了章崢一眼,顯得你了。
大人們笑,也都為之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