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瑜拍開章有銀的手,認真道,“和程家都是一家人的交情,有我們一口飯吃,就有他們吃的。程武也不會帶娃,隔三差五喊過來一起吃頓飯,孩子也不會覺得孤單。”
得了李瑜的允許,章有銀開始美滋滋的做飯了。
李瑜見他還只是用小碗挖了半碗米,又準備做雜糧粥。李瑜道,“今天煮白米飯吧,好好招待下。”
章有銀心裡發酸,感情得搭上程武才能吃上一頓幹飯了。但是他也知道李瑜是臉皮薄,不肯說心疼他在山上吃苦半月,只借口待客做好吃的。
家裡自己用砂石發的豆芽嫩顫顫的,用豬油炒一盤都吃的香。用酸剁椒炒的土豆絲也被夾得一根不剩。這時節的青白菜經過冬天的蟄伏,冒出的菜薹帶著水靈的早春氣息,用豬油微微爆炒,入口甘甜又脆嫩。
程武父子吃的多,章有銀還特意把豆渣熱了一大盆。那豆渣是周家年前送來的那一大桶,章有銀把豆渣用開水煮後再放著,想吃的時候就挖一碗用油渣炒,這時候的豆渣放的了幾天沒了豆腥味,口感略有發酸吸收了油脂的香濃,再放蒜段那味道也是饞口水,十分開胃又下飯。
再一盤肥厚相間油脂金黃的臘肉,火蔥切段沾了臘肉香,比臘肉還好吃。
一頓飯飽後,章有銀給程武道,“我今天跟著周圓進城,發現了一門生意,你做不做。”
程武眼睛一亮,“什麼生意?”
其他三個孩子和李瑜都好奇的看向章有銀,章有銀故意賣了個關子道,“現在還不是說的時候,等談攏後我再問你要不要一起做。”
程武一口答應,“那肯定是要做的,跟著老大走準沒錯。”
石墩道,“做生意賺大錢,我要天天白米飯頓頓紅燒肉。”說著,石墩已經想裡正家的大魚大肉了。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去他家吃飯了。石墩本來懵懵懂懂的,但是被鄭耀祖罵了好幾次,把人罵清醒,看清局面了。
於是兩家人懷著希望美美的談天說地,第二天的時候,章家剛吃過早飯,就見柳桑手裡拎著個籃子,帶著周小溪來了。
周小溪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昨天和章小水兩兄弟吵架了,這會兒又被大人壓著來了。撅著嘴巴,扣著手心不敢看人。
李瑜看日頭還挺早的,怎麼這會兒就把嬌氣包趕來上工了。
柳桑嚴肅的很,粗粗的嗓門道,“李瑜,昨天是小溪的不對,之前也是我沒想周全,今天來全了拜師禮。”
生硬看著強勢得很。
但李瑜熟悉他,這會兒袖口都在打擺子呢。
之前他拿著針線去虎仔娘屋子裡貓冬,周圓起興也要周小溪跟著去學。農家哥兒閨女都會一點縫縫補補的,但是柳桑著實不會。柳桑長的像個粗狂的男人,性格更像是木訥一根筋的老實人,但實際上心思也清明,知道周小溪得抓著機會跟李瑜學學。不然今後說親就很難了,不會女紅縫補,會被婆家嫌棄不能幹。
關於把孩子送給李瑜這件事,周圓和柳桑都沒放心上。覺得李瑜在刺繡的時候順便教下孩子是順手的事情。而且孩子還很聽話,總費不了多少功夫的。
但經過昨天孩子們吵架,夫夫倆才意識到他們把事情想的太當然了。
不免想到以前在大戶人家當家僕的時候,主人家專門有針線房,裡面的繡娘手藝都是個頂個的好。身邊還有會有小丫頭伺候。而那些小丫頭伺候的好了,繡娘滿意了才可能挑下天賦好的收為徒弟。但這機率小之又小,刺繡手藝很多都是靠血緣維持,是一個家族賴以為生的門道怎可能輕易交給外人。
再加上刺繡盯著那麼小的針眼一直看,確實傷眼費神,李瑜身體本來就不好。能答應下來都是看在兩家交情上。
結果他們孩子還不願意,顯得他們家對李瑜很不看重似的。尤其是李瑜身上給孩子教的針法,簡單的平針但是刺繡出的小花格外鮮活漂亮,手藝不輸大戶人家府上的繡娘。
周小溪要是學的好,今後也多了一門補貼家用的手藝。
所以為了顯出周家的誠意,周圓和柳桑商量了,決定正式拜師。
李瑜聽了要來拜師,有些驚訝。
李瑜沉吟了片刻沒說話,這倒是把周小溪看緊張了。周小溪揪著柳桑的衣角,癟嘴要哭。柳桑撇開孩子的手,抖著手指把孩子往前推。
周小溪眼睛濕潤了,怯怯的仰著小臉軟軟對李瑜喊道,“師父~”
李瑜道,“如師如父,天地君親師,這拜師禮太過正式隆重,我怕擔待不起。再說,你在刺繡上雖有天賦,但你心思跳脫靜不下心來鑽研。不用拜師我也會教你的。”
柳桑原本還緊張了下,以為李瑜會拒絕,但聽到他說周小溪跳脫靜不下心,便知道李瑜是在激將周小溪,也是給周小溪一段考察時間。畢竟李瑜以前就給他說,他小時候沒少挨板子。
柳桑推了下呆呆的孩子,周小溪立馬回神道,“我能行的師父。我可以的。”
柳桑道,“拜師後,不聽師父的話師父會嚴格教育你,一切都要聽師父的話。”
周小溪點點頭,很是乖巧。
柳桑把籃子裡的二十個雞蛋和一套針線包、一匹淺綠細布交給李瑜。這便算是稍有寒酸的拜師禮了。
李瑜也沒客氣,也不嫌少,兩家交情也不用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