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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警山 鬥蛐蛐領域大神

可顯然在場的只有他這般想,其他人,包括陳安道,具是一幅如臨大敵的模樣,知道的是手上一個小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命根子讓人削了。

不一會兒,趕來的人越發多了。李正德像是覺得不好意思了,連忙道:“不是大事,我都讓玄枵長老不必聲張,他偏偏小題大作敲警山音,這事兒給鬧得——唉,大家快散了吧,散了吧。”

“師父。”一幹奔喪人等裡,陳安道那一臉凝重竟已經算正常,他率先開口道:“不知是哪幾位大能出山竟傷到了師父,雖有師父鎮山,但事非尋常,還望師父告知,我等也好早做準備。”

“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兒!”李正德急道,“就、就不是什麼大事兒!你且當我自己摔得吧!”

“星紀長老通山川之靈,如何是尋常石礫傷得了的?”一旁有個大膽的弟子立馬開口道,“長老!若有何難處大可直言,我等力微,卻也願同我臨淵宗生死共進退!

周圍的人越發得多,不知先前跑去了哪裡的葉珉也姍姍來遲,站在他們身旁,既不行禮也不說話,看起來像是純粹來看熱鬧的。

“正德啊,你不妨直說。”大長老嘆道,“你若不說清楚,這臨淵宗上上下下如何安得下心?”

楊心問只覺這陣仗是越來越大。他在山下雖也聽說過“臨淵一劍”的名號,但或是對方自見面後便讓他覺得貨不對板,多厲害瞧不出來,不聰明倒是肉眼可見。

只見李正德猛地倒退一步,深深地嘆了口氣。

“都與你們說了不是什麼大事。”他朝搖搖頭,把那隻受傷的手指伸了出來,叫他們看得清楚些,“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我此次奉神諭 除祟,那邪祟有靈智,綁了個村裡的小孩兒當人質——”

“那是何等邪祟?”大長老驚到,“雖有人質,也不該傷得到你啊!”

“不是那邪祟傷得。是那小孩兒……”李正德像是覺得此事頗為丟臉,支支吾吾道,“那、那小孩兒估計是被嚇著了,被我抱起來後就開始胡亂動彈,手上不知握著什麼利器,我全然沒防備,就給劃了道口子。”

場面安靜了一瞬。

楊心問吸吸鼻子,聞出了蕩漾著的尷尬氣氛,他垂著臉憋笑,只偷偷打量著大長老傻愣在原地的蠢樣。

各個弟子開始神色不自然地左顧右盼,葉珉更是把扇子一開擋在臉前,笑得花枝亂顫還不忘給楊心問送來一個“瞧這些蠢貨”的眼神。

“……玄枵長老也是,怎麼事情都不問清楚。今日本還有抽簽儀式——罷了罷了,明日再議。”大長老揮了揮手,讓弟子都快些散了,“還有正德,你也太不小心了。”

李正德似是覺得自己丟了大臉面,這會兒也悶著不說話,大長老見沒人接話,更是落不下臉,憤然拂袖而去。李正德還挺不服氣,特意將自己的袖子甩得更大聲,朝相反的方向快步離開了。

楊心問見葉珉跟著李正德走遠了,一開始聚著的人也差不多走光了。他抬眼,只見陳安道還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望著他們遠去的方向。

“師兄,還不走嗎?”

天座閣佇立在兀盲峰頂,此時日上三竿,那閣樓在地上落下一圈矮胖的影子,像個被鎮在樓下的怪物。陳安道站在影子裡,臉上光暗各佔一半,聽到楊心問叫他才回過身,神色依舊凝重。

“……不是吧。”楊心問見他神色有異,納悶道,“那只是一個孩子劃的小口!”

陳安道半晌搖了搖頭,自陰影下走了出來。

“師父從未受過傷。”陳安道強調,“自他入世以來十餘載,從未。”

楊心問聞言大駭,他自己自出生以來十餘載,還從未有過哪怕三天是全須全尾的。

“算了,這些我稍後再與師父談。你先隨我去見他,師父回來了,這拜師禮還是得早些行了才好。”

若非對方時而提起師父的事,楊心問幾乎要覺得這宗門是師兄授課制。

兩人回到了霧淩峰,叩開三顯觀的門時,便見葉珉和李正德兩人各立於桌邊一側,聚精會神地盯著那金絲楠木桌上的一個陶罐。這間極盡奢靡的屋子裡沒多少東西是楊心問以前眼熟的,唯獨這陶罐他只看一眼便知是何物。

他轉頭對陳安道小聲道:“師父師兄好雅興,在這麼貴的桌子上鬥蛐蛐。”

陳安道的神色變幻莫測,似是覺得眼前兩人無可救藥,又覺得讓剛入門的小師弟看到這一幕很是不妥當。他默然片刻,舉步往前,楊心問跟在他後頭,對蛐蛐的戰況也很是好奇。

“這要如何算贏?”李正德像是第一次玩兒,好奇道。

“不必我們費心,它們自己知道。”葉珉借草葉將兩只蛐蛐送進了鬥盆裡,一邊說,“勝者會昂首挺胸,向其主人邀功,而敗者要不垂頭喪氣,要不跳出這陶罐,落荒而逃。”

兩只蛐蛐似是早就身經百戰,剛一進盆便開始振翅鳴叫,楊心問一聽那聲兒,便在一旁點評道:“聲高而不銳,當是兩只善戰的好將軍。”

“正是。”葉珉自然而然接道,“如今盛夏,要找兩只這等成色的墨嶺可不容易。”

陳安道問:“你也鬥過蛐蛐?”

“沒,但給人抓過。”楊心問說,“這玩意兒上等的能買好幾貫銅錢,有時候遇到缺心眼的富家子,賣出幾錠金元寶都是可能的。只不過蛐蛐只有秋天才常見,不然我能從年頭抓到年尾。”

他說完又踮了踮腳,湊到陳安道耳邊小聲道:“我瞧著大師兄那隻怕是要輸,師兄若是要押,還是押師父的那隻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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