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著頭,拉著弓,對準那輪明月,不敢眨眼?,不敢停步。
生怕烏雲又要將那輪月遮蓋了。
“心問。”
陳安道回身喚道:“該走了。”
烏雲隨著明月一同離開,天好像忽然亮了。
盛瞰回過神來時,偌大的食堂裡只剩他?一人,地上滾過了一張草紙,而不是他?夢裡的那顆人頭。
“陳安道。”
他?忽然開口,回答那個提問的人都已?離開了的問題。
“陳安道。”
“陳安道。”
就在這時,他?的右眼?捕捉到了一樣東西東西。
從他?的左眼?穿刺而來的,一根木棍。
他?愣了一瞬才?慘叫出聲,叫的卻依舊是“陳安道”這三?個字。
又是一根木棍紮進他?的額頭。
他?再次尖叫,這次是“父親”。
木棍停了下來。
可是父親是誰殺死的呢?他?的心沒有一刻停下對兇手?的怨恨,那個名?字再次爬上他?的心頭。
那個名?字清晰的瞬間,木棍又紮了進來,這次是他?的鼻子。
陳安道。
木棍。
陳安道。
疼痛。
他?好像在做一個噩夢。
高天上的烏雲攏著月色,逐漸遠去了。
“生靈成魔,死靈為?祟,器件成魘鎮,屍骸成走肉。”陳安道一手?捧書,一手?背後,從講臺下來,自每張桌椅前經過,“這四類墮化之物,何者為?根本,何者為?衍生?”
姚垣慕的手?舉得天高,就差蹦起來,陳安道沖他?笑了笑,隨後轉頭看向他?面前那桌,手?指在桌面上點了點,輕道:“你來答。”
那桌的弟子把書擋在自己臉上,彷彿這樣就不會?有人看到他?一樣。陳安道的手?指不是輕敲在他?桌上,而是兩記重?錘砸在他?心口,當?場胸口抽痛險些昏厥,過了許久才?哭喪著臉,慢慢放倒了書,戰戰兢兢道:“長、長老我……我不知道……”
方?崚和站起來的動作像個初生的小鹿,哭喪的表情卻又似個老頭,兩相對比便顯得格外好笑,學宮內隱隱響起陣嗤笑聲。
“安靜。”陳安道拍拍他?肩膀,示意他?坐下,“把《祟物生息》下卷的《問生篇》抄十遍,明日課前交給我。”
方?崚和垂頭喪氣:“……是。”
另有許多人舉手?,陳安道看了一圈,目光先是在盛瞰的空位上略一停頓,隨即又見楊心問似做在姚垣慕的桌上發呆,猶豫片刻道:“楊心問,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