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
該死的,他為何沒有當時?就殺了四皇子!
楊心問心如擂鼓,耳邊嗡鳴,已是?長劍出鞘,破空而出,直取那雪幕之後的人!
三頭已入鏖戰,你吃了我的眼球,我咬碎你的鼻頭,方才他們無論如何都斬之無用的頭,卻對那咬傷毫無辦法,無法複原亦無再生,只是?快速地減少,彼此間消磨。
花兒姐和牛存幾步急退,見勢便要跑,卻正撞上一道屏障!陳安道袖袍之中金光大作,三道追魂令不知何時?便已布在他們周身。
“陳仙師,你也?快跑吧。”花兒姐指尖落下三鏢,“一會兒那葉沅做的贗品真起來了,我們可都活不成。”
“那豈不正合你意?”陳安道溫聲道,“陽關教當年不殺我,卻想殺我師父,這三年裡卻又變了性?,屢屢想要我的命,我百思不得其?解,如今你勾搭上我師弟,我卻茅塞頓開,終於瞭然。”
花兒姐三鏢飛出,卻是?烏木杖驟然從雪中飛出急轉,將三鏢悉數打落。
“比子彈還是?差太多?,你們邪修弗如百姓遠矣。”陳安道接住了烏木杖,杖上銘文以刀刻畫,又以血注入,此時?正隱隱發著血光,“掌使總不會以為,我對任何不附靈力和魔氣?的體術都束手無策吧。”
“怎敢。”花兒姐忽然垂眼,竟是?露出了一派嫵媚之相,“你疑心我跟你師弟不幹不淨,便要對我趕盡殺絕嗎?”
“當年富寧鎮你們誘季鐵破陣,我曾疑心你們不齒三元醮以人命為祭品,所?以才想要破壞三元醮。”陳安道說,“可你們分明還有別的主意。”
陳安道將手杖一橫:“楊心問又為何會與你們有來往?”
“或許是?因為我與他一見如故。”花兒姐遊走在屏障周遭,雙眼死死地盯著陳安道的出招,“你呀,太有師兄架子,人家不喜歡了。”
“那怕是?遲了,我已經賴上他了,在我身死之前,他喜歡誰都不好用。”陳安道冷冷道,“尤其?是?不準喜歡你們。”
三頭的廝殺已見分曉,皇帝的鼻子以上已空無一物?,只剩一張血盆大口,似在大笑?,又似大快朵頤。
“你們要造的是?自己的深淵。”陳安道的烏木杖驟然杵地,可花兒姐未見任何異動,緊接著卻胸口一疼,再低頭,卻見一根長棍自身後捅穿了她的胸膛。
“花兒姐!”牛存一聲大喊,倉皇撲上去。
陳安道與花兒姐身後的秦世?人對視,秦世?人兩眼自須眉間露出點精光,手有些打顫,可還是?穩住了柺杖,抽出再打。
“花施主,你們今日敗了。”卻是?冷眼旁觀的全智雙手合十,和彌陀佛道,“還是?莫要強求,天數已定。”
花兒姐倒在血泊之中,隨後迅速化作一張幹癟的紙人,另一張紙人自她懷中鑽出,撲到了屏障之前,卻無論如何也?出不去。
陳安道慢慢走了過去,看著那紙人道:“可要造屬於你們的深淵,你們便需要自己的三相,尤其?是?需要自己的心魄。”
“你們相中了誰?楊心問,還是?無首猴?”
牛存不顧生死地再度撲來,可秦世?人又是?一棍打來,那柺杖濺血,他的臉上也?濺了一簇,他撚袖擦了擦,老眼裡一片蒼涼。
陳安道送出了一道火訣,紙人頃刻便在那火光裡燒了起來。
她沒有慘叫。
許多?年前,那被染紅的海面上,她叫了很?久,叫得很?長。仙劍早就把她捅穿了無數次,橫陳的漁民屍身就飄蕩在她周圍,海中仙形如碎肉般的屍身將她攏在其?中,猶自告訴她,不要說話,不要吭聲,噓——
噓。
沒關系。
她沉默地帶著滿身的傷,遊過了海峽。東海之大不可估,茫茫滄水自天而下,此既人間,此既天上,身漁家一魂,敗火光一日。
花獨海岸生,鳥自尋船去,寅曾前嘯山,醜續後迎湖,紅浪拍岸春秋錯,離恨不識縠紋平,今我多?少意,久久赴雪中。
她的吶喊無人聽聞。
可他們的聲音總有一天會散風雪而去,響徹雲霄。
“你就是?下一個。”若非親眼所?見,或許無人相信,當真有人被火活活燒死,亦能發出這樣平靜的聲音。
“陳安道,你就是?下一個。”
“我知曉。”陳安道望著那雪地中的火光道,“那便無間再會,花兒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