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心問畢竟入門不久,修為能靠他天賦卓絕又勤學苦練,可無論陳安道再怎麼揠苗助長,他在符籙陣法上也不可能一日千裡,再加上這黑紅一片的七扭八歪,壓根看不明白是個什麼玩意兒。
看不明白的顯然不止他一個,幾位長老見到?這陣仗也具是如?臨大敵。
再一細想,草率了呀,楊心問一人空口無憑地?說那人是陳家?的門客,可證據在哪,若他是勾結了邪修來欺師滅祖的,他們豈不是眼?睜睜看著人在行兇?
關華悅已是開始猶疑不定,眉間殺意漸起。
哪怕是醫修,巨嘯境的威壓也非同小可,楊心問搭劍的手已經開始隱隱冒汗,他咬牙看那庸醫,小聲道:“他們不信我,你有沒有什麼能自證身份的東西?”
白晚嵐頭也不抬,自顧自地?寫他那狗爬字兒,寫得七七八八,又從箱籠裡拿出了一個瓷盅。
只見他將盅蓋一掀,裡頭竟是一條雙頭白吻黑蛇!
蛇生?雙頭,若是其中一頭被斬,爛死的肉一樣會牽連另一顆頭,最終整個蛇身潰爛而亡。可這小蛇沒指甲蓋大的腦子不明白,它們像是被餓急了,正交纏撕咬著,背上蛇鱗具有損傷,翻出了裡頭粉白的肉。
其中一頭略占上風,已將另一顆頭咬得不得動彈,注入的毒液收效甚微,但那口牙已然洞穿了另一頭脖頸。
白晚嵐徒手將那蛇拎了出來,雙手將兩頭掰開,一手捏開左蛇頭,將那毒牙對?準李正德頸後的創面?,另一隻手摺起右蛇頭,將它被咬穿後流出的血擠在了他的字尾。
“你——”
楊心問不是沒見過雙頭蛇,也不是沒見過雙頭蛇相鬥,可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拿雙頭蛇這麼玩兒的妖人!
“大膽妖道!”覺得白晚嵐邪氣的顯然不止楊心問一個,關華悅再看不下去,已是迫近身來,“何其放肆!”
楊心問和她英雄所見略同,可眼?下難敘知音情,只能有違本心抽劍相抗——關華悅的針與他佩劍相抗,一時間錚鏹聲四起。
“楊心問,你是要?欺師滅祖嗎!”
“大梁長老息怒,此人當真是師兄的熟人,我不能叫你一劍剁了他。”
上山以來,楊心問習的劍法便是正兒八經的宗門劍——《臨淵劍法》,眼?下不過剛剛將入門的第一卷《俯瞰二十四式》吃透,之後的《見我》《失相》《君非我》《我即君》《得道》,他是看都還?沒看過。
這《俯瞰》重在煉體入門,夯實基礎,莫說這些?長老,便是天矩宮掃地?的都會全套。
他拿著這入門劍法從歲虛陣裡爬出來不過僥幸,真要?跟長老過招,哪怕忽略境界壓制,關華悅依舊坐著都能把他的招式拆得一幹二淨。
不過數息,楊心問便被打得連連敗退,他退後橫劍,八道劍意與十三根銀針在面?前電光火石間拆了六十招,劍意已是暗淡無光。
幾位長老眼?見他那八道劍意時已是心下駭然。
自引氣入體才幾個月?
八道劍意,豈不是已經入了興浪境!
關華悅越發覺得此人路數不對?,招式越發含煞,竟是隱隱有了殺氣。
劍意自元神?分出,楊心問靈臺之內已被那十三根銀針打得一片混亂,喉頭湧出一股鹹腥味兒。
姚不聞輕蔑一笑,春時柳已飛速上前要?絞斷那白晚嵐不幹不淨的手——卻?聽烏鴉嘴莊才大喝一聲:“不成!快退!”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楊心問那暗淡的劍意猛然爆出了一片金光,不僅是劍意起光,連那劍意方才行經的軌跡也連點成線,彙出張金光陣來!
那金光陣撲面?而來,先碎了那幾根銀針,又削了躲閃不及的姚長老的胡須,生?生?在白晚嵐面?前立起一道劍意輪轉的劍陣。
“天罡陣!”莊才的八字眉高高飛起,瞧著越發愁苦悽切,“陳家?小子識人不清,竟連這都教了你!”
楊心問偏頭“呸”了口血沫:“師兄耳清目明,倒是幾位長老眼?盲心瞎得緊,壓根聽不懂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