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道?:我就?不該跟他提這件事。
他深吸了口氣:“就?是在?歲虛陣裡召來?深淵臨世之人。”
李正德一拍腦袋:“啊,為了女兒當人販子的那個!怎麼,他跟京城那妖怪有關?”
陳安道?說:“從歲虛陣出來?之後?,我便一直在?追查季鐵的行徑。可他從父輩開始便住在?富寧鎮,雖做著走販的生意,卻一直是在?平崗城內遊走,與本家的來?往也並不密切。如深淵這般的秘密,便是季家本家知道?的人應當也不多,我一直想不明白,他到?底是從哪裡得知這召陣的。”
“直到?最近。”他點了點桌上的紙,“我複看夏時雨生前記下的《成魔志》,重新捋了一遍當年京中妖亂的事。”
“等等!”李正德一愣,“這怎麼能牽扯到?夏時雨身上?他們可壓根不是一輩的人!”
陳安道?不緊不慢,抬手收了那機巧鳥,又關上了窗,掖了掖床上那人的被角,才?走回來?,坐在?桌旁。
“當年京中妖亂,夏聽荷和一位世家公子同行,領了這除妖的任務。沒曾想那妖物兇煞異常,二人不是敵手,複傳信回臨淵宗。夏時雨,無首猴,莊千楷三人接了信,立馬便趕往了京城相助。”陳安道?緩聲道?,“之後?幾人背水一戰,亦不是對手,京中血流成河,莊千楷用他研究出的召陣,以京中百姓為祭,召出了深淵。”
“彼時能在?深淵面前保持清醒的,只有夏時雨和無首猴,夏時雨在?彼時成為了心?魄——這其中有多少是無首猴的手筆,我說不清楚。”
李正德皺眉:“可這跟那季鐵也沒關系啊?”
“不錯,到?這裡都似沒什麼相幹。”陳安道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但是我在?席露一朝裡,聽到過那位與夏聽荷同行之人的名字和去向。”
“那位公子姓季,單名一個枝。”陳安道說,“夏聽荷對夏時雨說,‘那個姓季的看上了一個妓子,留在了京中’。能與夏聽荷同行除妖的,必定?是巨嘯境及以上的高?手,且莊千楷召喚深淵時他在?場,那陣法他必定看到了。”
“我請路遊子長老請出季家族譜來,確實有這麼一脈,現居京中。”
李正德立馬興奮道?:“難道?那季鐵是他們的後?人?”
“季鐵那一輩與季枝毫無關系,比和季閑的親緣更遠,最多不過本家祭祖時打過照面。”
李正德蔫了:“那有什麼用?”
“有。”陳安道?說, “季鐵有一女,叫做季蘭花,從小便有不足之症。季鐵行人牙買賣之事,湊夠了錢,便將女兒送至京城看病。”
炭盆裡“噼啪”一聲輕響,火光亮了又暗。
李正德下意識坐正了些:“那……難道?是那時候……”
“季鐵沒有閑錢讓女兒在?京城久居,但不足之症只能將養難以治癒,若是我,必定?會選擇投奔京城的遠親。雖只是打過照面的關系,可季家彼時在?京中已算官宦人家,照顧一個女童,算不上麻煩。”
“不不不不不,就?算如此,那京城季家也沒必要教季鐵召陣啊!”李正德腦子勉強追了上來?。
陳安道?說:“如果有必要呢。”
李正德茫然?道?:“什麼意思??”
“如果京城季家的目的就?是破壞三元醮,那教負責祭品運送的季鐵召陣,便有必要了。”
“為、為什麼他們要破壞三元醮?”
“尚未可知。”陳安道?垂眼道?,“我此去京城,也是想順道?查清這件事,季左知之死,或許與之有關。”
李正德抱著腦袋,眼珠子從下掃到?上,再從上掃到?下,許久才?說:“可是……他們怎麼確定?,季鐵會去破壞三元醮?”
陳安道?的嘴唇微微抿了起來?,將桌案上的書放到?了腿上,輕聲道?:“……我想他們是不確定?的,季鐵只是他們其中一手棋罷了,若是不成,還?有後?手——但為了叫這手棋的勝算變大?,他們應該是有所行動的。”
“什麼行動?”
陳安道?低著眼,似是在?看那書,又像是眼睫上落了霜,壓得他抬不起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