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偏偏是白晚嵐這個傻球?”
“雖然傻。”陳安道稍緩了語氣,“但足夠忠心。”
楊心問不以為?然地嗤笑一聲:“忠心?壓你上?三?元醮難道沒有他一份?他從小跟著你,當你的?大夫,這麼?多年告訴過你那藥是用來幹什麼?的?嗎?”
“我選擇不了自己的?出身。”陳安道似是有些?傷神,“他也不行?。”
楊心問不吃他這套,依舊咄咄逼人?道:“確實?,他也知道自己是個幹什麼?的?,張口閉口就是‘陳安道不需要我為?什麼?要會’。就這麼?個連跌打損傷都不會治的?大夫,跑到?京城當官,還養了這麼?大一個靈獸校場。”
“哦,還不只?是靈獸,連對魔物都這般在意,一個沒有半點詢問技巧的?人?,著急忙慌親自來審這群魔物,他究竟圖什麼??”
楊心問氣勢驚人?,聲不高,話不重?,整個地牢裡卻像是真的?在上?演一場拷問,就連那些?已經在憑 著本能嘶吼的?妖獸也稍稍安靜了些?。
明火訣快燃盡,屋內暗了不少。陳安道自袖裡抽出符來,隨筆再?續一張,望著那新亮的?火光,他慢慢答道:“他從以前便對靈獸情有獨鐘,你應當是知道的?。”
楊心問靠在了籠子上?,也不怕後頭有齒爪來來勾他:“我知道,聽說是陳夫人?給你留的?靈獸,你被領上?山,不好養,便由他養著了。”
“那你還想問什麼??”
“他的?靈獸,入藥的?,傳信的?,供給靈力的?……就沒一個廢物,與其說他喜歡靈獸,不如說是養著有用。”楊心問偏過頭,掃了眼身後躍躍欲試的?翠青,把她看得退了幾步,才又轉頭過來,“對你有用。”
“他稱不上?忠心,但一向知道自己欠了你什麼?。”
楊心問看著陳安道在火光裡依舊瞧著冷清的?側臉:“你之前對邵長澤說,你有要事來京,這案子不過是趕巧碰上?了。”
陳安道說:“為?了打消他的?疑慮罷了。”
“你早知道畫先生的?存在。”
“蕊合樓的?事,欽天監自然知道。”
“好!”楊心問冷笑,“不愧是師兄,倉促之間找的?藉口也能這般周全!可是怎麼?辦,我一句也不信。”
“你心中已有答案,我說什麼?,自然就不重?要了。”
“怎麼?不重?要?”
楊心問忽然抬掌揮袖,一陣陰風霎時吞滅了所有的?火焰,一股白煙輕輕飄散,隨即便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與躁動不堪的?獸群嚎鳴。
陳安道等在了原地。
而後果然便聽見?一聲細語在他耳邊響起:“你怎麼?能說不重?要,我做夢都想聽這句話。”
“你想聽什麼?。”陳安道依舊平靜道,“我說給你聽。”
“說你已經找到?了辦法。”楊心問說,“說畫先生和白晚嵐已經找到?了用妖獸替你去死的?辦法。”
分明說好了,可陳安道卻沒有履約。
良久,只?聞一聲似嘲似譏的?笑散進了這無邊的?黑暗裡,隨後便是一串遠去的?腳步聲。楊心問穿得不是他給置辦的?那一聲,聽不見?鈴音,也沒有玉佩相撞的?璫音,像個抓不住的?無形幽影。
陳安道留在了原地,聽那腳步聲漸遠,漸輕,最後終於?只?剩他一人?囹於?這地牢之中。
他沒再?捏符出來,只?是摸著牆壁,慢慢地尋路。
那石階高低不一,潮濕易滑。
抬頭朝上?看,依舊只?有無邊無際的?空曠與幽深。
“真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