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山掌臉色很是難看:“我自然知?曉,可明察所本?就不是等閑能進的地?方,我等神使又在蕊合樓一次折了四人,眼下一個秦世人都吃不住,還有這身份不明的少年——”
“什?麼?身份不明。”唐鸞已想起來?了,寒聲道?,“這人我見過,是陳安道?的師弟,當年在霽淩峰上,和陳安道?兩人聯手退了夏聽荷的降靈人,後面聽說?是受了重?傷將養著?,眼下看來?不但?傷愈,修為心智皆非當年能比!”
“臨淵宗的弟子!”印山掌一驚,“那我們司仙臺更不能卷進來?了!”
唐鸞聲若蚊吟,不敢叫旁人聽到半分:“仙座糊塗!前幾日便已傳來?陳安道?入京的訊息,今日又在此見到了陳安道?的師弟,他本?人必在樓內,眼下說?不定就在審問那群妖獸!”
“若是今日真叫陳安道?查出了什?麼?。”唐鸞冷若冰霜,字句狠戾道?,“司仙臺跟朝廷,哪個都跑不了。”
他說?著?朝一旁神使看去,低聲說?了些什?麼?,那神使也不敢輕慢,點頭走了。
秦世人剛才打得疲累,也不端著?,想坐坐那長凳,叫楊心問瞪開了。
遇到個不知?尊老的,他也只能自認倒黴,在一旁的臺階上坐下,撩起袖袍發汗:“幾位,聊出章程了嗎,是打還是談,勞煩提前知?會一聲,驟然發難,忒不講武德。”
他在這拖,那邊的提燈士也匆忙間再立土牆。
“仙座,如何還要躊躇啊?”唐鸞煽風點火,“他們眼下仗著?人多,才能合圍你一人。叫其他神使隨你一同殺敵,將這所裡的妖獸一同除了,若是可能,將那陳安道?也一併……”
印山掌悚然地看著他:“你是不是瘋——”
雪地?上的影子,忽然多出了一塊。
好像憑空出現,又好像是很早就印在那兒了。
一旁兩個提燈士的劍鞘尚在輕顫,兩道?劍光便已經籠上了印山掌和唐鸞的頸上。
唐鸞根本?無從反應,他只覺得眼前忽而落下了一片陰影,隨後印山掌猛地?甩頭,將將避過了那一道?朝著?他脖頸削來?的長劍,卻還是被劍鋒割開了面具。
那面具尚未落地?,唐鸞便被印山掌當胸一踹,直直往後飛,撞在了土牆上。
他立時胸中一窒,偏頭咳出血來?,可那地?上的影子又多出了一塊。
唐鸞茫茫抬頭,土牆上蹲著?一人,孩子般稚氣的姿勢探頭往下看著?。
楊心問揹著?光,眉骨在眼上落下了深深的陰翳,垂落的長發叫北風席捲,精怪般蕩在那沒有絲毫溫度的臉上。
“我方才好像聽到你說?要殺誰。”楊心問認真道?,“太遠了,沒聽清。”
“我不是……”
“無妨。”那雪中索命的精怪卻已急墜下來?,翻飛的袖袍裡?露出一點寒芒,彷彿眼裡?該有的光亮都注入了那劍尖中,“你不必解釋。”
唐鸞在那瞬息間竟得以評鑒自己的平生,著?實是乏善可陳,到最後連聲慘叫都發不出來?,只慶幸那討債鬼今日沒跟出來?。
“鏘!”
悲喜杖千鈞一發之?際與那長劍相接,楊心問尚不停手,扭頭一看那秦世人——秦世人腦海之?中霎時鬼怪叢生,萬千屍骨將他層層疊疊地?蓋住,雖只入幻象一瞬,可楊心問已挑飛了他的手杖,反手再刺。
可是礙他事的人太多,印山掌已推掌蓄力,七道?掌印飛來?,道?道?殺機,楊心問不躲,劍勢不停,似是根本?不把這巨嘯境的殺招放在眼裡?。
秦世人眼見無法,一時不知?自己該幫哪邊!
“呱!”
一聲蛙鳴,楊心問周身一陣濕熱,視野受阻,他的劍之?所指不見了,朝他轟來?的七道?掌印也不見了。
渾然不覺冬季寒冷,他身上滑膩又溫熱。
“呱呱!”
吃下七掌的青趾蛙憤怒地?叫了兩聲,才把楊心問吐了出來?。
隨即又縮成一小隻,蹦跳著?往樓裡?去了。
眾人的視線追著?它去,便見它跳過了長板凳,又一個飛撲,落在了陳安道?探出狐裘的手上,又被他收回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