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心問的“附近”基本能把整個?京城給遊遍了。他先是?找到了自己當初偷衣服的那戶人家,從他們家牆角挖出了自己換下的一身“長生套裝”,大雪天裡在?人家院子裡換好了。
接著又把那身灰袍整整齊齊地疊起來,貼了兩張滌穢符,放在?簷下。
埋在?雪裡兩三天的衣服本該冷得要命,尤其是?那些?銀質的飾品,把人凍傷都是?常事。可楊心問摸了兩下,沒覺出半點冷來,反倒有種被靈力包圍的溫暖。
他拎起那長命鎖湊近看著,果然看見上面?細密地刻著符文。
“唉。”楊心問嘆氣?道,“早知?道一會兒再?換了,還真捨不得穿著一套去殺人。”
但考慮把作?案的兇衣物歸原主也?不太道德,楊心問還是?穿著這身往唐宅的方向去了。
街上空無一人,穿街而過的北風卷著些?紅紙飄過。
十?天後便是?除夕,誰家都在?準備著過年,不少人家院子裡摞著年貨,看家的狗教養也?好,嗅著味兒也?不見偷吃,毅然決然地跟偷偷摸摸的野貓和耗子生死決鬥,絕不讓主人家以外的東西靠近那堆年貨半分。
被楊心問在?門口逗兩下,急得狂吠起來,楊心問賤嗖嗖地擺了個?鬼臉,趁著裡頭來人,麻溜地跑了。
他一路走街串巷,不見多?少去暗殺的謹慎,期間一邊躲著巡夜的提燈士,一邊把那兩頭墜著玉的紅繩往自己頭發上綁——奈何他幾?天沒梳過頭,一頭的雜草確實不是?一根頭繩能奈何的,越綁越不像話。
楊心問嘗試了一路,放棄了,把紅繩往自己脖子上綁,頭發就隨它去了。
行至唐宅門口,他便發現這宅子大得驚人。
不同於邵宅的精緻典雅,亦不同於白宅的空曠,唐宅是?正兒八經的大,對稱的五進院落,坐北朝南,一個跨院的長度有邵宅庭院那麼大,一側的廂房疊了五間,東西加起來便是?十?間,光是?數屋子便能瞧出來,這裡頭必然住著個大家族。
時已吹燈,每間屋子都暗著,只有遊廊間守夜的下僕手裡還提著盞燈籠,隱約能看見有一處屋子外落了封陣,門前還貼著明察所的禁入封條。
“原來那個?唐軒意也?住在?這兒。”
楊心問閉上眼,感知?著這宅子裡的人的心魂所在?。
靜默一會兒,他才慢慢張開了眼。
緊接著,他掀起身下房屋的一片瓦來,叼在?嘴裡,憤恨地咬了兩口,何等的銅牙鐵齒把那瓦給直接咬碎了,扭頭呸了一口。
撲空了。
“跑得倒是?快。”
楊心問並不氣?餒,唐鸞是?個?當官的,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年末的京官本就忙得腳不沾地,他就不信此人能這麼窩到他們離開。
“來都來了。”楊心問看著那封了禁條的屋子,跟逛集市樣的飛了過去,“不看白不看。”
他貓樣的落在?地上,瞄了眼那周遭的封陣,只是?個?最基礎的小玩意兒,踏進去了也?不會傷人,發點亮光便算交代了,還不如院子養條狗妥當。
倒是?門前不知?為何會定?了個?兩個?鎖環。
“又不是?倉庫。”楊心問看著那空落落的鎖環,顯然是?新打上去的,“為何要在?外頭掛鎖?”
他一邊納悶著,一邊如一縷煙般飄了進去。
屋內比想象中的擁擠。
雖是?寢屋,但整間屋子堆滿了書籍,三個?人高的書架塞得滿滿當當,連床上也?摞著好些?書卷,從縫隙中能看出個?人形,顯然是?唐軒意平時安置自己的地方。
睡著時但凡多?翻個?身,都能被周圍摞得天高的書砸死。
此人沒有入朝為官,他雖然有個?當官的父親,但他自己體弱多?病,父母憐惜,且唐家人丁興旺,在?朝的不少,不缺他一個?,便放任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