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心問悶悶不樂地看了眼陳安道的後領,想到師兄連受傷了都不曾告訴自己,越發煩悶,“我真恨不得早出生個十年?。”
陳安道拿下了他的酒杯,搖搖頭?道:“孩子話。”
……
這就?是為什?麼我想早出生十年?!
一旁的葉承楣酒至酣處,沒聽清他們?說什?麼,湊過來問:“你說什?麼?”
楊心問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你書都沒讀明白,還?想當英雄呢。”
“書讀不明白又怎麼了?”葉承楣打了個酒嗝,“有、有此劍在手,有為生相伴,我什?麼事做不成?”
“我看?你那劍也不怎麼樣。”
顏為生聽了葉承楣著實是受用,也不知?是讓酒灌得還?是讓這話臊的,半晌也紅著臉舉杯道:“你我二人?合力,自然是無堅不摧,所向?披靡!”
這話說得豪情,姜崔崔在一旁也深受觸動,兩手舉杯,霍然起身道:“是了!便是要這般豪情壯志!人?人?都說這修仙之境,非世家?仙門不可染指,我偏要去試他一試,仙緣天賜,如何就?容不得凡俗出身?”
說完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敞亮地給他們?翻了個杯。
在座其餘幾位,除了楊心問能胸懷坦蕩地舉個空杯示意,其他幾人?具是世家?出身,聞言略顯心虛地別過了臉,只能不尷不尬地陪笑。
酒過三巡,眾人?瞧著也累了。特別是姜崔崔,打小沒怎麼喝過酒,這會?兒連眼皮都快睜不開了。
陳安道和楊心問的房間在最左側,接著是姜崔崔,再接著是葉承楣他們?。除卻桌底下的二人?,就?屬陳安道和楊心問還?神智清明,他們?分別將葉顏二人?和人?牙子拖進了房間,又扶著姜崔崔到了門口。
姜崔崔喝醉了酒,雙頰飛紅,面若桃花,臨進門時,攥著陳安道的衣袖,小聲道:“小女?子的‘崔’,並非翡翠的‘翠’,乃是南山崔崔的‘崔’,寓意高大、巍峨之意。”
陳 安道低頭?看?著她的鐲子,半晌道:“好名字。”
“我來此地,是為著能入長明宗,證我心之所向?,並非虛妄。”姜崔崔一咬銀牙,“斷不能叫公子你壞了道心,淪為庸常——你走吧!”
她這般說,彷彿他二人?已然郎情妾意,山盟海誓,只是她一心修仙,證道先斬心上人?一般。陳安道倒也配合,默默斂了眼皮,悲從中來道:“是了,是了……我當走了。”
語畢,姜崔崔抽身回房,關?上了房門。陳安道望著那扇紙門,從喉中滾出一道深沉的吐息,靜立許久,方回了房間。
房間裡,繞窗而來的葉顏二人?目色清明,正?坐在桌邊談話,楊心問靠著牆抱臂站著。
見他回來,葉承楣滿臉輕蔑道:“你演這許多是做什?麼?那可是個邪祟,你不至於被美色所惑吧。”
陳安道抬眼瞧他:“那是個邪祟,你可當真清楚?”
“問我做甚?我自然是清楚的。”
“那好。”陳安道點頭?道,“之前的話尚未說完。要破這歲虛,還?需瞧清楚此中死靈所求。”
“我怎麼知?道邪祟所求何事?”
“要知?道所求何事,應當先找出招致淵落的是死靈是誰。”楊心問靠著牆,“之前你們?的法子查不出來,那自然要換條路試試。”
“什?麼路?”
“尚未知?曉”
“你——”葉承楣氣急,起身便往內室裡走,顏為生還?想叫他,陳安道便打斷道:“若說可能的死靈,我心中倒有懷疑的物件。”
葉承楣的腳步猛然一頓。顏為生剛要追問,卻也在頃刻間反應了過來:“您、您的意思是——方才那位姑娘?”
葉承楣下意識便想反駁,可話剛湧到舌根,卻又發覺自己用來反駁的話語字字句句立不住腳跟,過了許久都只能道:“……你怎麼就?知?道是她呢?”
顏為生面露難色道:“我也不願這樣想,但若是那位姑娘,那便是說得通的。”
“說得通什?麼?”
“你可還?記得,取下拘魂鎖後,我們?一路並未瞧見什?麼異樣。直到走進這客棧,再抬眼時方瞧見那歲虛起陣,想來這間客棧,便是虛的陣眼了。”顏為生一邊說著一邊細思,“歲虛往往出現在有大量死傷之地,但‘虛’的陣眼只會?落在怨氣最深的地方,通常來說——便是死相最為慘烈之人?的故去之地。”
一時間,眾多可怖的想象湧入葉承楣的腦海之中。那嬌俏鮮活的姑娘方才還?在與她們?舉杯共飲,轉眼間便要——
“那也未必就?是她啊!”葉承楣攥緊了拳頭?,繃直了脊背道,“這客棧裡人?又不少,你又如何知?道就?是姜崔崔?”
“你們?來時不是說過嗎。”楊心問抬眼道,“當年?的投毒案臨近弟子大選,但‘所幸沒有赴考的學子遇害’。”
“那又如何?”
“那就?說明她並沒有在幾日後的投毒案裡遇害。”楊心問偏過頭?,那眼靜得像止水面,映出了葉承楣緊縮的眉,叫人?連自欺欺人?的機會?都沒有,“而是在那之前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