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下愣住的人換成了村長。
陳澈這些話讓他措手不及,不僅是他的那句這不是病,更是因為他第一次聽到有人幫趙淩雨說話。
“不是病的話,他還強迫他以前交的那個...”村長似乎覺得這話難以說出口,最後三個字說得小聲,陳澈聽得認真,晚上的村委又足夠安靜,他聽到了那三個字是“男朋友”。
趙淩雨交過男朋友。
那個瞬間他的心髒驀地一沉,語氣也不自覺地發冷:“他強迫人傢什麼了?”
“還能強迫人傢什麼?當時那個男孩從他家跑著出來,衣服都亂了,哭著求他別這樣。我們街坊鄰居都看到了。”村長說。
“他還把人帶回家了?”陳澈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剋制著聲音問。
“是啊。”村長看了陳澈一眼,見他雖然是從北京過來的領導,但是長得白淨清秀的,這長相比那個男孩還要好看不少,於是他語重心長又提醒了一句:“所以你啊,還是小心點他。雖然當時他跟那個男孩談著朋友,但是也沒有強迫人家的道理,可見他這個人啊,是有問題的。”
入了夜,村裡燈光極少,遠處看不到盡頭的黑茫像是隨時能把人吞噬,村長的聲音像某種魔音在耳邊縈繞,陳澈無力招架。
後來,他也不懂又說了些什麼,把人送走後,陳澈轉過身背靠著欄杆,彷彿脫力一樣肩膀也耷拉著,望著陽臺天花板愣神了好一會兒。
他自然是不相信趙淩雨會強迫人,他不相信這些人講的話。事實是什麼樣的,他要麼自己去弄明白,要麼聽趙淩雨親口講。
但是拋開那些不知帶了什麼目的的,人為編織的虛偽假象,趙淩雨談過男朋友是毋庸置疑的事實,甚至他還把人帶回家了,那他們當時應該是認真在談的吧,起碼趙淩雨對那個人是認真的。
陳澈實在想不出,趙淩雨這個冰冷的性子會把人帶回家,還是讓這裡的人難以接受的同性戀愛物件。
他很想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了,那不過是他的一段戀愛經歷,他們這個年紀的人,有幾個沒談過戀愛的呢?更何況是趙淩雨這麼優秀的人。
如果追根究底的話只能說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是他沒能及時認清自己的感情導致了錯過。他外熱心冷,從來沒有主動接近過誰,初見時也沒有想過留個聯系方式,他甚至沒有露面,趙淩雨不知道人群中還有他陳澈這麼一個人。
當時如果他不這樣的話...那麼現在他們或許...
但是拋開他錯過他的那幾年,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喜歡的男人正好也可以接受男人,這或許就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陳澈又坐回電腦前,一段兩分鐘的影片,他來來回回放了幾遍,卻總是不記得裡面記錄了些什麼畫面。
直到後半夜他似乎才說服了自己,不就是一段戀愛嘛,陳澈自己還談過一個女朋友呢。
都過去了。
排除掉那些幹擾人的情緒,陳澈還是拿不定下一步的主意。
但是這是他第一次那麼直白熱烈地喜歡一個人,人的一生能有幾個七年,若是再錯過,他真的不敢想下次再見面他們又會處於一種什麼樣的狀況。
翌日一早,陳澈頂著黑眼圈出現在食堂,手裡抓著一個饅頭獨自坐在角落,正慢條斯理吃著早餐。
“你的杯子。”
一道不帶任何情緒的聲音冷不丁從身後響起,陳澈差點沒拿穩饅頭,轉過頭就看到一張昨晚在他腦海出現了一整晚的面孔,他腦子空白了好幾秒。
趙淩雨把保溫杯往他面前推了推,狐疑看他,視線在他眼下的烏青停留了一兩秒,淡聲解釋:“你昨天把杯子落草坡那裡了。”
陳澈回過神來,把保溫杯握在手裡,沖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的,謝謝你。”
趙淩雨眸斜睨了他一眼轉身欲走。陳澈又是下意識要把人留住,腦子沒來得及進行太多思考就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面板相觸的剎那,他觸電般收回手。
趙淩雨默不作聲地把他的反常都看在眼裡,問:“還有什麼事?”
“有點事,你等下可以到草坡那裡等我嗎?”至於有什麼事,陳澈還沒想好。
趙淩雨直接轉身離開了,陳澈並不擔心他會放鴿子。他覺得趙淩雨要是拒絕人,會明確拒絕,默不作聲那就是預設了,就是代表了可以。
他吃完了剩下的半個饅頭,在食堂接了熱水端著杯子就出門了。出了食堂門沒走兩步,遠遠地就看到趙淩雨已經在那裡等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