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的這個兒子跟他們很不一樣，不管是對待工作還是對待生活都透著一股隨意，似乎沒什麼追求。

畢竟如果他真有追求的話，他要麼走選調，鐘翠可以利用自己的關系給他鋪路。要麼跟著他爸幹，雖然陳家的企業被他們太爺爺敗得差不多了但是爛船都有幾斤釘，並且後面還有兩代人的努力。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孤零零地留在北京，她要幫他找一下北京的關系他也不願意，只說自己走到哪算哪。

她跟他爸都是那麼拼搏的人，說實話，她在陳澈身上真的看不出什麼事業心。

所以像陳澈此刻這麼一副板正的模樣，真的少見。

趙淩雨過了好幾分鐘才回複他一句：打電話嗎？

陳澈看著這條訊息沉默了好幾秒，然後慶幸趙淩雨不像他的作風，想打電話的時候劈頭蓋臉就直接撥過去，如果趙淩雨直接打電話過來，他不一定捨得掛。

他可太想跟趙淩雨打電話了，而且越是不開心的時候他就越想聽聽趙淩雨的聲音。只是他稍微抬眼就能發現鐘翠看似正在看電視，眼角餘光卻時不時瞥向他。

目光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他這套房子面積不大，所有可聽的、可視的、可察的，像是都落入了鐘翠的掌控範圍。陳澈想掙脫，但是他滿心裝著趙淩雨，於是變得畏手畏腳，怕自己承受不住那些變數。

若是讓鐘翠察覺出什麼端倪，他知道，她一定會查個徹底。

陳澈回複：我晚點打給你。

說完後他看了眼時間，晚上九點二十分，這個點讓他媽去洗澡睡覺好像有點早了，藉口說飯後下樓溜達溜達又有點晚了。

他思考了幾秒，還是決定關電腦，起身道：“有點累，我去洗澡睡覺了。媽，你也早點睡。”

鐘翠拿過一旁的手機，按亮螢幕看了眼時間，又抬眼看向陳澈，有些意外：“這麼早？”

陳澈“嗯”了一聲，不動聲色地把手機揣兜裡，又提醒了一句：“媽，你也早點睡吧。”

屋子只有一個衛生間，就在主臥旁邊。其實主臥和次臥的面積並沒有差別很大，所以當初陳澈說把主臥讓給鐘翠，鐘翠覺得他還要搬東西太麻煩了，陳澈一考慮又覺得兩個房間面積相差不大，最後就懶得挪了。

鐘翠說給他貼錢讓他換一套面積大點的房子，陳澈並沒有住大房子的需求，房子對於他來說幾乎就是一個睡覺的地方。然而現在他卻想著，如果當初換間大點的房子，房間隔音效果或許會更好。

陳澈洗完澡出來，鐘翠仍在客廳放著電視，音量調得蠻小。

他想起很小的時候，父母在客廳看電視，他在房間睡覺，為了不打擾他，他們也是把電視音量調得這麼小，電視背景音伴隨著父母時不時的兩句耳語，那個聲音很催眠也讓人安心。

陳澈躺到床上，戴上耳機，這才撥通了趙淩雨的電話，對方幾乎是秒接。

“趙淩雨，現在在幹嘛？”陳澈一開口就問了這句。

“房間，躺著。”對方簡短回答，頓了頓，又問：“晚飯吃的什麼？”

陳澈回他：“餃子。”剛說完這兩個字，似乎是覺得太敷衍了，又或者是擔心跟趙淩雨這麼惜字如金的人這樣子聊天容易冷場，接著他又繼續說：“我今天去的那家店的餃子有好多種餡料，居然還有皮蛋瘦肉餡的，老闆說這個賣得還蠻好的，我下次也嘗嘗這個。”

“陳澈。”趙淩雨卻是沒有接他的這些話，他問：“你的怎麼聲音怎麼這麼小？”

陳澈愣了兩秒，正在猶豫該怎麼回答，聽見趙淩雨又問：“不舒服嗎？”

“沒有沒有。”陳澈連忙回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後，老實回答道：“我媽過來了，不想讓她聽到聲音。”

“你剛剛讓我等了一會兒，也是顧慮到你媽在旁邊嗎？”趙淩雨問。

陳澈悶悶地“嗯”了一聲，心裡其實很不好受。趙淩雨可以在自己媽媽旁邊開著外放跟他聊天，他卻只能躲在房間用這種音量跟他講話，對比真是鮮明。

明明都已經成年了工作了，談個戀愛卻還要這樣鬼鬼祟祟，他不知道趙淩雨會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