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不知道的是,人家根本就不願意見他,陳澈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樓下幹等。
不過三年苦尋都熬過來了,等一個晚上又算得了什麼。
冷風猝不及防迎面襲來,摻雜著一些陳澈說不上的氣味。他低頭一看,只見窄小的道路有不少的爛菜葉和果皮沒人清理,路邊有大垃圾桶,然而生活垃圾還是堆成了小山在垃圾桶旁邊。
他往裡走了幾步,一眼就認出了那棟沒貼瓷磚的紅磚房。
房子像紮堆一樣建得很密集,樓房之間供人通行的小道很窄,陳澈觀察了一下,走到了那棟紅磚房斜對面的一條小路。這個位置既不會太顯眼,又方便觀察趙淩雨這棟樓的情況。
他在小道裡貼著牆站著,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淩晨4點43分了。他又從褲兜裡摸了包煙出來,點燃後吸了一口,指尖猩紅閃爍,他就這麼看著面前的紅磚樓,他知道趙淩雨就在裡面,他們如今只隔著一堵磚牆。
他想起了趙淩雨曾經讓他不要在他屋外傻站,給他打電話或者發訊息,他會給他開門。
但是他沒有他任何的聯系方式。
五點鐘,外面街道傳來隱約的腳步聲,不知道是宵夜攤收攤了還是賣菜的人出門了。
六點鐘,腳步聲越來越嘈雜,早餐店已經開門,但是天還沒亮。
等到天色漸亮時,陳澈感覺自己已經站成一棟冰雕了。
他又看了眼時間,七點十分。他揉了揉被冷風吹得有些發麻的臉,緊接著他就看到了那棟紅磚房的鐵門被緩慢拉開,揉臉的動作瞬間頓住,他瞪著眼睛看著,門從裡面拉開的畫面彷彿是以慢倍速呈現,陳澈甚至不敢眨眼。
出來的是一個拉著菜出來售賣的阿婆。
看到這,陳澈竟不自覺鬆了口氣。這一刻他自己都忍不住覺得好笑,他大冷天跑人家樓底下蹲守,真要見到人了他又慫得很。
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因為在鐵門即將合上的時候,有一隻大手迅速地伸出扒住了門,隨著鐵門再次被拉開,趙淩雨的笑臉也出現在門後。
陳澈有些恍惚,他有多久沒見過趙淩雨笑了。他們最後見面的那天,他去白源村找他,那一整天趙淩雨都是眉頭緊鎖,那天的趙淩雨也成了陳澈對他最後的印象。
很快,陳澈的臉色瞬間冷了下去。
順著趙淩雨的視線看過去,他看到了另一個人,是一個年輕女孩。
趙淩雨仍是穿著昨晚那件工作外套,只是沒帶頭盔和口罩了,外套拉鏈敞著,裡面是一件深藍色t恤。穿著拖鞋,露出來的面板很白,與黑色鞋面形成鮮明對比。
他看到趙淩雨的臉上有掩飾不住的疲憊,笑容卻很溫和。女孩也在笑,對他揮了揮手後說道:“那我先回家啦!”
陳澈猛地抬眼看向女孩,這幾個字猶如一道悶雷劈向他,他不敢置信。
這女孩不住這裡,那她昨晚是在趙淩雨家裡過夜嗎?趙淩雨為什麼會留一個女孩過夜?他不是gay嗎?
這一瞬間,他莫名地想起了停車場裡趙淩雨說的那句話,他說他不想當同性戀了。
有好幾個瞬間他也在想,如果趙淩雨是喜歡女孩的那該多好,那麼他就不會落入曹培的圈套,他就還是那個意氣風發的趙淩雨。
他那麼優秀,他會有一份好工作,然後去遇一個跟他同樣優秀的女孩,他們走正常流程結婚生子。
他們應該會搬到城市去住,白源村回不回都無所謂了,就算他不回去了,村裡人對他的評價應該會類似於“趙家那小子可以啊,生在這樣的家庭都還能那麼出息,都能搬到大城市定居了”。
按照正常發展,他的優秀所散發的光芒足以掩蓋所有的不堪。就算有人提起過去,大概也只是感慨一句他們早些年真是不容易。
他當時想這些的時候還以為自己能接受沒擁有過趙淩雨,只要趙淩雨能有一個光明的未來。
但是現在趙淩雨身邊真的出現了另一個人,於是陳澈又重新設想了一下那些情形,他發現他根本就沒那麼大方。
別說他現在接受不了趙淩雨跟別人在一起,就算他死了變成鬼,他會常伴在趙淩雨身邊,陰陽兩隔的狀態他也見不得他跟其他人在一起。
但是陳澈還沒死,所以他比鬼還難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