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嘆了口氣:“我們都知道你是被他蒙騙的,沒事沒事,你還那麼年輕,以後的路還長,及時離開他就好了。”
陳澈揉了把臉,像聽到了什麼荒謬的東西,聲音有些迷茫:“村長,你在說什麼啊?”
“趙淩雨他都承認了,是他主動勾引的,已經有人過來替你教訓過他了,他沒臉再留下來,已經走了。”
那一瞬間,陳澈如墜冰窖。
“教訓?”
“誰走了?”
像是黑夜裡長途跋涉的旅人,他明明是朝著光的方向,他走了好久好久,走到頭來發現原來一切都是一場夢,夢醒了他置身於白茫茫讓人絕望的冰天雪地,只有滿身的疲累與徹骨的寒冷是真的。
好幾次他跟鐘翠爭吵,他都反駁說自己不是他們的提線木偶,他應該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然而如今,他麻木得全憑本能在行動,他成了沒有知覺的木偶。
他以為不會再發生第二次的事情,沒想到僅僅過去幾天,還是再次發生了。
他又去了白源村,到的時候天很黑,風很大。村子靜悄悄只有幹燥寒冷的風在呼嘯,落在耳邊像是有人在哭泣。
北京的氣溫沒有那麼低,出門的時候他又不記得添件衣服,穿著一件單薄的衛衣就過來了。
院子門落了鎖,他套上黑色衛衣的兜帽,在門口沉默地站了會兒,任冷風胡亂地吹。
像是某種感應在指引,他抬腿往趙淩雨房間窗戶走。
玻璃窗外有防盜鐵欄,不同於以往的是,鐵欄向外開啟了一些,原本落在上面的鎖如今已經不見。於是陳澈想起了某人沉靜剋制的懷抱。
他舉著手機燈光在屋裡行走,這裡當然是沒有人的,但是看起來仍然是住著人的模樣。因為他們並沒有帶走多少東西,應該是匆匆離開的,只收拾了一些必需物品。
後來陳澈再給趙淩雨發訊息,已經顯示紅色感嘆號了,當然電話也是打不通的。他在屋裡走了一圈,找不到一點他想對他說點什麼的蛛絲馬跡。
最後他一句話都沒有給他留,只是把他放了進來。
趙淩雨的床上還鋪著被子,陳澈當晚蜷縮在上面,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他翻了趙淩雨的衣櫃,穿走了他的一件外套。
窗臺上放著一把插著鑰匙的鎖,他給防盜欄杆落了鎖,鑰匙揣進自己口袋。
走在村子道路時,有村民咋一看到他嚇了一跳,然後連忙扯過身邊的人對著陳澈竊竊私語。
經過村委時他碰到了正往馬場走的潘老闆,潘老闆也是一下子沒認出他。他的表情太冷漠了,渾身上下都散著“離遠點”三個大字,對比之下能讓趙淩雨都顯得溫和不少,實在讓人不敢認他就是那個滿面春風的陳主任。
潘老闆睜著眼睛看了好一會兒再三確認過後才遲疑著喊了一聲陳主任。
陳澈扭頭看去,他的頭上仍然套著黑色連帽衫的帽子,外面還套了一件趙淩雨的黑色外套,臉上仍無表情。
從沒見過這種狀態的陳澈,潘老闆一時間有些不知道如何應對。
陳澈摘下帽子,徑直朝潘老闆走過去。走到跟前了,他開口:“潘老闆。”喉嚨幹澀發緊,他像是一點沒察覺到自己的失態,繼續問:“你知道他搬去哪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