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志珩抬眼看我,笑得很是溫柔:“是吧?不過我也沒有說是他們,我說的是你啊樂正寧。”
一時間我完全沒反應過來他這話究竟什麼意思,但楊放已經先道:“陳志珩,你別太過分了,你敢讓陳文博說大話做偽證試試?我連著他跟你一塊弄死!”
他居然也說這樣的狠話,我實在很不習慣,忙拉他手示意他別再說下去了:“楊放,別說了。”
陳志珩卻還悠哉。他道:“你放心,就算文博一個字都不說,也不影響我把你的寶貝送進去。”
楊放的寶貝又是誰啊?我迷糊了幾秒,然後發現陳志珩竟然是在對著我發笑。
我:“……”
我:“這不關我事啊。”
我是真的慌了,慌得把楊放的手都抓更緊,但見陳志珩拍拍手,那門便又開啟了,又有人進來。
定眼一看,我發現居然是錢哥。
好久都沒見著他了,如今他就像我之前見著我哥似的,整個人都彷彿矮了一截,同款佝僂著走路,還一直低著頭,刻意地不看任何人,其中也包括我。
但他走過來,便對陳志珩低聲下氣道:“大哥。”
“大什麼大?”陳志珩笑著對他道:“我一個開醫院的正經人,我們很熟嗎?誰他嗎是你大哥?”
錢哥立刻便也堆起造作無比的笑臉,恨不得扇自己耳光似的竭力討好稱是:“是是是,哎喲對不住,志珩哥,是我糊塗了,您現在那可是真救死扶傷的。”
陳志珩這才點頭,又示意他看我。
“可不是?現在你看看呢老錢,是不是這一個?就之前你到處跟人說的,欠你公司錢,然後偷了公司道具包啊貴價表的小孩,我這千辛萬苦的,可算給你掘地三尺找出來了。”
錢哥聽到,姿態卑微得就像是條狗,而他那嘴裡說出來的也的確不是人話。只見他就覷我一眼,小聲道:“是啊,樂正寧嘛,就是他。”
聽不下去,握著楊放的手也都握不住了,我幾乎是立刻就崩潰地大聲嚷了出來:“我沒有!”
不只是沒有,而且那些東西本來就是假貨而已,我要來幹什麼?錢哥和他那個小破經紀公司裡的每個人都分明知道的。
之前我拍戲上節目打雜拍廣告,有的沒的一點錢都說我欠錢給拿走得差不多了,後來也是他們自己叫我滾,事到如今才來冤枉我這個,到底有什麼意思?
同一瞬間,那些關於我哥偷拿了我爸錢包的零鈔,然後害我跟他一起捱打的記憶,也都立刻就再湧上心頭,把我湮沒。
從前被說怪話我都習慣,我知道我應該有淚不輕彈,畢竟我哥是個混蛋,我爸是個蠢貨,他連累我他冤枉我都不自覺,我也都習慣。
但我現在突然就忍不了,因為我知道在這一刻,是明明白白有不可原諒的陌生人故意要迫害我。
「為什麼啊?」
「憑什麼呢?」
距離更崩潰只差一線,我沮喪得要命,又想暴起揍錢哥,又軟弱得想哭死算了,憋著憋著,眼淚就失守。
「求求了,真的跟我沒關系啊,放過我。」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就稀裡糊塗地慌神沒轍,都顧不上別人怎麼看我。
直到有個楊放他抬起手,把我臉上的眼淚異常用力地抹掉。
眼睛都疼了,我抬起頭看他,驚覺在我的淚眼模糊裡,唯有他能給我一點安全感覺。
“楊、楊放!”
我叫出聲,楊放皺著眉沒說話,而陳志珩則是看著我們,笑著跟錢哥等人吩咐:“得,你們都先下去吧,有些話,我們還得關上門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