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難免好奇,問他:“那你覺得我是跟你們不一樣嗎?”
楊珂一笑,道:“你嗎?你是真的不一樣,你是想紅的想法有了,想紅的魄力完全沒有。”
好家夥,被這麼一說,我就察覺自個還真是有點這麼個意思,服氣。
他目光如炬,我醍醐灌,想紅也得付出。
“誰不是二三四五年的表演課,唱跳四三二一再來一個?大家都是出過汗花過錢的人,後邊還得看自個能豁出去幹點什麼!努力完事兒之後全交給命運安排,當自己天選你想得倒美呢!”
現在的我琢磨著,這話也不是沒道理。看人家陳文博這種有臉有錢的,多少也得跟舞臺前灑兩滴汗了不是?至於我,有時候想想還覺得那個跳啊唱啊的挺傻,營業更傻,本心就不樂意,確實挺作,從前別人說我的也都不算全錯。
想到這些,我老老實實對楊珂道:“我知道,我也確實沒有想過我真能從那些節目裡出道,但我想跟哥說一句,演戲我是真的挺喜歡的,不騙你。”
看他點頭,鬼使神差地,我也對他講一些別的真心話。
“還有,我也不一定會失望啊,因為我跟你不是很熟,我跟你演的那些角色比較熟,我喜歡他們每一個。”
“每一個?”
楊珂詫異,好像不太信的樣子,於是我就說給他聽。
“《奔流》裡的李長識嘛,《偶然》裡的阿鐘,《衷曲》裡的卓文,《溫柔》裡的方智,《深流》裡的沈鉅,《水中居》裡的關鵬,《月明記》的林輝榮,《行差踏錯》裡的紀陶,還有《一波三折》裡的施明,《十面埋殺》裡的張四月,《法外之徒》裡的殷警官——”
我一口氣說了好多,中途疑心楊珂會不耐煩打斷,可他沒有,但最終我也都不好意思繼續一直列舉顯擺下去。
我就對他認真道:“其實我就是想說,不管你演主角還是配角,每一個角色你都演得好好,我看的時候以為你本人就像是你演的那個,不要覺得他們說你不好你就覺得自己不好了,我看你什麼時候都好。”
等我這樣說完,楊珂才笑道:“電影兒童是吧?我小看你了。”
我傻笑:“嘿。”
楊珂問我:“得了,我信你都看過,不過我好奇啊,你最喜歡我演過的哪個角色?”
這問題可太簡單了,我秒答:“李長識。”
楊珂又問我:“為什麼?”
因為《奔流》是楊珂的大熒幕處女作,也是我第一次看楊珂的電影,它晦暗抒情,現實卻也文藝,講述了一個名為李長識的流浪畫師,初初寬容體貼又純粹善良,不惜以一切代價愛上不該愛的人,變化醉生夢死不羈放浪,因遭遇不平不公所以短暫但絢爛一生。
想想那時候楊珂出道十八歲,而我是十五歲,都是世人眼中,對所謂愛情一知半解時刻,但不知道為何,我就覺得記憶深刻,我一直忘記不了他角色帶給我的。
我對楊珂道:“因為你很厲害,李長識也很厲害,我就是因為李長識才知道了很多。”
“很多?”
“李長識在電影說的吧?‘一切深情厚誼,不一定都有回報,一切真誠善意,不一定都有共鳴,但是——’”
楊珂一笑,順著我說的,將接下來李長識曾說過的,也說了下去。
“始終我是我,你是你,就算妄想得到過你,但如果得不到,我也不記恨什麼。因為我愛你由始至終,而你愛他,他愛他,也是一樣的。”
他說話的語氣輕重速度,他面上的生動細微表情,儼然就是那個我曾經豔羨的李長識,憂鬱又堅狀。
過普通又不普通的生活,被提示此生根本全無繪畫天分也都接受它,被折斷了右手還可用左手來繪制他那些不夠完美但足夠美好的畫,我也想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