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花笙身體一抖，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你幹嘛這?麼看著我？嚇我一跳……”

左行雲趕忙閉起眼睛，忙不疊地?裝睡。

“……都醒了，就別裝睡了。”花笙向他湊近一分，抬起食指輕輕點在他的?眼皮上，“既然你也睡不著，我們來聊天呀。”

左行雲睜開眼，怯怯地?望著他，他嚥了一口唾沫，“聊、聊什麼？”

“嗯……”花笙眼珠轉動，思考了一陣，“其實我對你的?身世很?好奇……”

“你說你是乞丐，你生下來就是乞丐嗎？你說你沒有家人，不可能的?，這?世界上誰會沒有家人呢？你是被壞人拐走的?嗎？”

一連串如同連珠炮的?問題令左行雲應接不暇。每一個問題都直白到?不禮貌，左行雲喉嚨咕嚕了一陣，不知該怎麼回答，只好陷入沉默。

他垂下頭?，避開花笙好奇的?視線，分明是不想說。

“告訴我嘛，有什麼是不能讓我知道的?呢？小乞丐，你看我對你這?麼好是吧……”花笙拉起左行雲藏在背後的?手，側躺著面對面做這?個動作，幾乎是將他的?身體完全?融入自?己的?懷中，花笙倒也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笑容燦爛道，“朋友之間就是要互相瞭解啊……你的?身子怎麼這?麼燙，發燒了嗎？”

他向前一靠，額頭?抵在左行雲的?前額上，咦了一聲，“溫度比我高很?多?呢。”

左行雲屏住呼吸，感受到花笙說話間噴灑在自己臉上的?熱氣，一時間，他的?血液逆流，臉頰發燙，結巴道：“我、我……沒有。”

“反正我睡不著，你也睡不著，咱們聊聊天唄，我對你還不瞭解呢。”花笙眨眨眼睛，濃密的?結尾像兩把羽毛扇，又像蝴蝶張開的翅膀上下撲騰，他笑得純真，“我保證不會說出去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與花笙對視總會莫名的臉紅心跳，左行雲匆匆收回視線，眼神飄忽，“那……你想知道什麼？”

“就我剛剛問的?問題呀。”花笙用手指點在左行雲的胸口上，“嗯……你先告訴我，你是為什麼會來到c城的？我沒見?過你，你之前是在哪裡的?？”

“……”左行雲抿了抿嘴，終於開始講述，“我不知道他們帶我去的?地?方，我不記得名字……大概是在北方。”

熱意似乎隨著花笙的?食指蔓延，被點住的?面板有些燥熱，肋骨下的?心跳更是紊亂不定，左行雲身體緊繃，想抬手握住他的?食指，卻又猶豫了，“我跟著他們有五年了，這?是第一次來c城……”

“五年啊，這?麼久！”花笙驚訝道，“那你對你的?親生父母還?有印象嗎？”

左行雲抬眼，目光觸及花笙幼圓的?眼眸，他眨了眨眼，盡力?在顛沛流離的?拐賣生活之中尋找有關於父母的?印象，結果卻一無所獲。

他搖搖頭?，“不知道……我記不得了。”

“應該是很?久遠的?事情?了……想不起來。”

年幼的?左行雲根本?回憶不起任何關於父母的?資訊，從他有記憶開始，就好像很?少?見?到?父母。

見?左行雲愁眉不展，像是陷入了痛苦和悲傷的?回憶之中，花笙趕忙轉移話題，“哎，不記得就不記得了吧，總之你現在算是從那個地?獄裡逃出來了，這?是新?生活呀。”

“我想不起關於他們的?事情?，也從來沒有體會過父母的?關愛。”左行雲聲色悲傷。

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也曾埋怨過親生父母為什麼不來尋找他，為什麼讓他遭遇這?樣的?命運，時間久了他就不再去想這?回事了，看著身邊的?同伴身體一天比一天虛弱，一個個都離他而去，他也漸漸的?斷了這?些虛無縹緲的?念頭?，能茍活一天都算是幸運。

“唉，你別這?樣啊小乞丐。”花笙不懂怎麼安慰人，他說話一向心直口快，常常會在無意之中傷著別人，“其實……其實我懂你這?種感受，我爸媽也不怎麼管我的?，他們工作太忙了，常常四處奔波，我一年能見?到?他們的?次數都少?，不過我還?有個大哥，平常的?家長會都是他去開的?，他對我來說就像是我的?家長。”

“你別這?樣啊……”左行雲哭喪著臉，花笙急匆匆地?撲上去擁抱他，手掌輕輕拍著他瘦骨嶙峋的?腰背，“對不起，我說的?話可能讓你想到?傷心的?事了，不要難過，有我在呢。”

左行雲本?來也沒有多?難過，聽到?這?句話卻紅了眼眶。

他大著膽子回抱住花笙，小心翼翼而又貪婪的?嗅聞著花笙身上清甜的?氣息。

他是個不輕易流淚的?孩子，被打到?斷手斷腳的?時候也不曾落一滴淚，此?刻卻想在花笙面前大哭一場。

他抬手用手背重重揉起發酸的?眼睛，直到?手背上沾染一絲濕熱，他才收回了手，左行雲眨了眨眼睛，楚楚可憐地?望向花笙。

這?可把花笙嚇一大跳，把這?小乞丐撿回家以?來，還?是第一次見?他露出這?樣悲傷的?神情?，難道是他的?話說的?太重，真的?戳中了他心底最柔軟的?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