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以時晏和的家庭,內幕訊息的渠道絕對不少。
“不只是變異蟲,很多天災其實都是人禍。一開始只是想搞些小動作,但他們連自己都摸不透、沒把握的東西都敢用,又怎麼能保證事態不超過他們的掌控?”
有人在的地方就有爭鬥。
哪方勢力都不可能真的任由邊緣星系所有防線崩潰、所有星球淪陷、所有人都去死,有心陷害的人自然是早早準備好了物資,迅速建了新的補給站,立下大功。
聞釗一時半會兒又不好回中央星系,便在經過x7602星球的時候與港灣區溝通,請求降落愛麗絲星球治療傷員。
“當然,我們用剩餘不多的彈藥清理了部分變異蟲作為報酬。我的截肢手術是隨行軍醫在愛麗絲星球的醫院做的。那個時候彭於飛也看出了什麼,說,如果沒有地方去她們可以收留我。”
時晏和心下明白,出了這樣的事情,就算聞釗能從軍事法庭脫罪,也不可能再回軍部了。就算退役留在中央星系工作,也一定會引起雙方的不安,敗犬一樣留在邊緣星球反而是最安全的選擇。
見他神色陰鬱,聞釗開玩笑道:“哎呀,沒事兒,你看我都沒蹲號子。當初我投靠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啊,我雖然只是個小嘍囉,但打我的屁股就是打大佬的臉啊!”
世界是個巨大的草臺班子,而所有的栽贓陷害也都不可能做得天衣無縫。
星際聯盟能報表面上的相安無事能持續這麼久,是因為大家都攥著彼此的把柄,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翻臉的。
“後來雙方各退一步。對方已經有了完全處於他們掌控之下的基站星球,我也此生不會出現在軍部礙眼。上面的人看我賣命又少條腿,總歸是可憐我,不能讓我死了。”
時晏和問:“然後你就到愛麗絲星球當總助了?”
“嗯!”聞釗點點頭,重複對方的話,“然後我就到愛麗絲避風頭了。”
他說著,吹起了口哨。
“所以,之前我只是說得簡略了一點,沒有對你隱瞞什麼。就是任務受傷,過失退役,被彭於飛騙去當苦工而已。”
時晏和用鼻子笑了聲,移開了眼睛,“誰說得過你這張死嘴。偷換概念,顛倒黑白的。”
“冤枉,我冤枉啊!”聞釗一本正經地豎起三根手指,“我要跟你耍心眼,那可是天打五雷轟的。”
說著,慘白的光在夜晚發紅的厚重雲層裡乍現。
那是雷鳴前的藏在雲層間的閃電,不過幾次呼吸,遠方便傳來雷鳴。
聞釗愣在原地,而時晏和看著聞釗怔愣的額模樣笑得直不起腰來。
“你放心,天氣現象是不以人類意志為轉移的。哈哈哈哈!”時晏和連眼淚都要笑出來。
好像壓在心口的石頭被挪開,瞬間就舒暢了、豁然開朗了。
聞釗見他笑得開心,也忍不住微微揚起嘴角。
“走吧,要下雨了。”聞釗拉住了時晏和的手,“回去吧,不要感冒了。”
珠子大的雨點砸在地上,把水坑裡倒映的燈光與廣告牌打成細碎的星沙。頭頂陣陣雷鳴在刺目的白光間隙滾滾而來,連繁華的都市也顯得渺小。
兩個人濕淋淋地坐上了無人膠囊出租,迅速回到酒店。
時晏和坐在窗邊的沙發上,翻看著基金會的郵箱。
所有聞釗發來郵件被妥善地儲存好,只不過因為郵件的發信人就在一牆之隔的浴室洗澡,搞得時晏和總覺得有暴露的風險不敢點開。
終於,淋浴的水聲停下。
時晏和緊張地關閉郵箱的介面,隨手點開影片網站,但裡面播放的東西怎麼也進不到耳朵裡。他忙著聽聞釗吹幹頭發,穿上睡衣的聲音。
不一會兒,聞釗收拾妥當,走出了浴室。
時晏和的心髒不講道理的有些過分活躍了。
他看著聞釗,而聞釗也在看他。
兩個人都沒有移開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