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白祭司,不可以——”
強撐著站起身來?,青發夜叉忍著咳出淤血的沖動,制止道。
周圍的船員也驚恐的大聲呼喊:
“伊白祭司,我們不需要你這樣,要死我們一起死!”
“是?啊,伊白祭司,我們一起去海底,夢主大人一定會救我們的!”
“金鵬仙人,您帶伊白祭司走吧!只要他離開就好!”
“對對對,金鵬仙人,您帶著伊白祭司先逃!!”
樂正伊白的話像是?一潑熱油,瞬間在人群中炸開了花來?,那嘈雜而驚恐的呼喊吵的奧羅巴斯耳朵疼。
但沉玉谷船員的反應也間接證明眼前的小人類在沉玉谷的身份非同一般。
他頓時生出了幾分興趣,正眼打量小孩一眼,緩緩開口:
“憑什麼?”
憑什麼覺得自?己一人就能交換船隊裡的所有人,又憑什麼覺得,祂會同意這樣一場極其不等值的交易呢?
樂正伊白從?奧羅巴斯的神態中讀出了其中的含義,他絲毫沒有受到其他人挽留和哀求的影響,略帶沙啞的聲音依舊堅定而果斷:
“就憑我是?沉玉谷下一任的大祭司,就憑我是?夢主大人唯一的弟子,就憑……直覺告訴我,您並不想?殺了我們。”
“您需要的僅僅是?一個交給?漩渦之魔神的能影響夢主大人決策的有分量的人質而已,單就價值而言,其他所有人加起來?,或許都沒有我的‘價值’高,那麼為什麼不選擇我一個呢?”
一邊說?著,黑發男孩眯起眼睛,嘴角笑容純良無辜,彷彿已經篤定了奧羅巴斯的選擇。
奧羅巴斯承認,這個自?稱“夢主弟子”的孩子說?得挺有道理,能面對主宰自?己生死的魔神還能如此條理清晰臨危不懼,膽識和勇氣也讓他頗為欣賞。
但是?——
“小人類,你和你的船隊如今都是?我的囊中之物,你又為何會覺得,自?己有和我談交易的資格呢?”
狹長的眸子微微睜開了些?,刻意收斂的魔神氣場在此刻全開,祂挑剔地打量男孩,像是?打量一枚賭桌上的砝碼:
“是?在賭塵王會計算到你們的遇襲,拋下歸離集前來?救援?還是?覺得那隻施展秘術才能和八虯打得有來?有回的梅花鹿能救下你們,抑或是?你背後?那隻羽毛都還沒長齊全的小夜叉?”
挑釁的語氣極為欠揍,讓金鵬看向祂的目光不由得更加憤怒。
樂正伊白也覺得這個看上去冷淡溫和的魔神說?起話來?還挺得罪人,但在反駁祂對於塵之魔神、削月築陽真君和金鵬仙人的評價之前,他覺得奧羅巴斯搞錯了很重要的一點。
男孩抿抿唇,不知何時?,他已經悄悄地將?防身所用的清水玉小刀給?拿在了手上,一字一句認真道:
“不不不,我想?您搞錯了一點,我們或許是?被您捕獲的獵物,但我們從?不屬於您。”
“作為交易的另一方,我放上的籌碼是?自?己的自?由,而我付出的代價,會是?我的生命。”
一邊說?著,年歲不大,五官還能看出明顯小孩子一般的稚氣的少年嘴角的笑容越發柔和,彷彿已經勝券在握:
“而就像您對八虯說?的那樣,殺死我們既有可能激怒夢主大人,使沉玉谷和歸離集的同盟關系受到影響,但更大的可能性?是?將?夢主大人直接推到漩渦之魔神大人的對立面去。”
“所以您才制止了八虯屠殺的計劃,而是?想?以我們為人質,不是?嗎?”
清淩淩的紫色眸子澄澈而溫和,彷彿那種極其適合在陽光下摩挲把玩的玉石,但眼睛的主人卻分毫不差地戳中了奧羅巴斯隱晦的意圖:
“想?必漩渦之魔神大人也是?因?為更信任您的判斷,才會讓您和八虯一同前來?、”
“所以呀,奧羅巴斯大人,要和我賭一把嗎?賭我這個‘夢主弟子’的死亡,足不足以激起祂的怒火?”
說?到最後?,鋒利的清水玉刀刃已經抵在了自?己的脖頸之上,碧綠的刀刃在潔白的面板上壓下一條淺淡的紅線,細小的血珠從?那道紅線中泛出,體現了少年孤注一擲的決心。
第一次被如此弱小的人類威脅,確實是?一種極其新奇的體驗。
眼見其他人因?小孩的舉動驚恐地想?要制止,那個被小孩護在身後?的夜叉幼崽更是?連握著的長槍都微微發顫,奧羅巴斯非但沒有被威脅的惱怒,反而高興地露出今夜第一抹笑容:
“你說?得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