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啊。
如果他只有自己一個?人,離開疊卡拉庇安庇護的蒙德城,去著廣袤、危險、野性卻也魅力十足的雪原追尋自己的自由,當然也不失為人生的一種?選擇。
但蒙德城裡有他的姐姐、媽、老師、要刷的一百聲望值,以及……那位他已經宣誓過效忠的魔神。
所以——
“感謝您的欣賞,但我選擇留在蒙德。”
交流果然是拉近關系的最佳利器,在拉近人與?魔神的關繫上也十分管用。
起碼現在,伊白對上北風王狼的眼睛,再也生不起對那雙獸眸一絲一毫的害怕。
真神奇啊。
明明是如同尊號一樣,掌握著“北風”這一冷酷權柄的魔神,兇猛狠戾的外表下,卻藏著一顆無比溫柔的心。
面對這樣的北風王狼,伊白全無畏懼之意?,甚至在心念流轉間發?現,此時此刻正是自己側面增加對疊卡拉庇安更多瞭解的好機會。
常言道,最瞭解你自己的,往往是你的敵人。
伊白對這句話深表贊同,於是話鋒一轉,他習慣性地將話題的掌控權重新拿回了自己的手中:
“王狼大人,自由的氣息誠然美妙,但蒙德城也並非一無是處,在這座城池之中,我還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比如說??”
北風王狼毫不掩飾自己的懷疑,男孩是祂近年來?接觸的第一隻人類幼崽,幼崽幹脆利落地拒絕,讓祂微妙地有一種?“輸了”的感覺,故而忍不住追問道。
“比如說?,讓疊卡拉庇安大人在蒙德城子民?中換一個?稱呼什麼?的。”
面對魔神的質疑,伊白巍然不懼,保持著和煦的微笑:
“鸚鵡說?,‘盧皮卡’在狼族的語言中,可以理解為‘家人’。我第一次來?到?奔狼領,還是以‘人質’的身份前來?,自然不好意?思以‘盧皮卡’稱為王狼大人。”
“但我是土生土長的蒙德人,蒙德的風從我出聲發?出第一聲啼哭,到?成為騎士團的騎士,一直平穩地淌過我的身旁。”
“在您看來?,這是疊卡拉庇安大人對子民?的控制和監視,但在我看來?,這也不失為一種?陪伴。”
說?著說?著,男孩還沒有北風王狼爪子上五分之一個?肉墊大小的小臉微微抬起,精緻的臉蛋上蕩漾開幸福愉悅的微笑:
“如果說?,王狼大人是狼群的‘盧皮卡’,那麼?疊卡拉庇安大人對我而言,就是我的家人。”
“按照您的類比,如今的蒙德城是疊卡拉庇安大人圈養我等的囚籠,但我相?信,疊卡拉庇安只是不相?信我們能抵禦風雪而已。”
“力量的差距和高塔的孤高讓疊卡拉庇安大人只能是蒙德城人的‘烈風君主’,但是,此番來?到?雪原,在奔狼領,從您和雪狼們的身上,我看到?了魔神與?子民?共存的另一種?可能!”
語氣伴隨男孩激烈的情?緒變化而越發?高昂,好在這處巖洞遠離狼群現在的夜間休息區,呼嘯而過的風雪又吞沒了絕大多數聲音,即便是伊白全力尖叫打擾不到?狼群。
唯二因此沉默的,只有系統和北風王狼。
見多識廣的系統是純粹的無言以對。
而已經很長時間沒怎麼?接觸過人類的北風王狼,則是被伊白這一通吹捧激得忍不住握緊了爪子,掌心肉球舒展又收縮,總覺得想扣點什麼?。
軟綿綿的雪地顯然不能滿足北風王狼想磨爪子的慾望,但伊白接下來?的話又完全擊潰了祂那不太合時宜的慾望。
只聽那小人類聲音鏗鏘有力,赤忱的像是冬夜雪地裡的一塊火山石,肆無忌憚向周圍展現著自己的力量——
“王狼大人,您嘗試從風牆之外給予孩童們自由選擇的權力,我沒有像您那樣強大的實力,故而,我選擇從風牆之內,為更多的,像我這樣的孩子爭取自由走?出風牆的權力。只是這條路或許極為漫長,但問題不大——”
男孩臉上幸福愉悅的笑容緩緩收斂,高昂的聲音也複歸平靜。
不過,這絕非服軟和放棄,而是已經確定了自己所想要走?的道路以後,孤注一擲的,已決心為理想和目標付出一切的坦然和決絕:
“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那麼?蒙德城的大家稱呼‘烈風君主’,也將不再是‘吾王’,而是‘吾父’。”
北風王狼作為守護狼群的合格的魔神,被尊稱為“盧皮卡”家人)。
以此類比,如果疊卡拉庇安能成為合格的,庇護蒙德城的魔神,考慮到?祂顯示顯化的人類肉·身生理特徵,當然也應該被以“父親”尊稱。
這很合理!
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天才的伊白自信地挺起胸膛,但抬頭就撞進了北風王狼略帶茫然的眼眸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