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媽肯定得心疼，兒子飛好幾?個小時過來，卻只能吃這麼幾?道菜，晚上?肯定讓我帶你出去吃。”裴豫川笑?呵呵打趣。

裴以聲也笑?，“沒事，我會給爸爸說?好話?的，爸，嘗嘗自己的手藝。”

吃了飯沒多?久，裴豫川就收拾東西，帶裴以聲出門去探望林雪蓉。

可能是這幾?天?好訊息多?，林雪蓉精神不錯，連醫生都說?調養快的話?，近期就能安排手術，等待裴以聲的過程中，她還拜託醫護人員給她戴了假發。

除了面色稍有些蒼白，林雪蓉彷彿還是以前那個溫婉的美人。

裴以聲和裴豫川進病房時，林雪蓉正靠在床頭閉目小憩。

他描摹著母親的輪廓，比以前瘦削了，眉毛都淺了許多?，唇色也淡淡的，整個人雖然躺在病床上?，卻像沒有重量似的，裴以聲都擔心自己一靠近，媽媽就像一張紙似的飛遠。

還是裴豫川打破了一室寧靜。

“老婆，快看誰來了？”裴豫川聲音輕，但?裡邊的欣喜卻藏不住。

林雪蓉睜開眼，目光牢牢鎖定裴以聲。

“聲聲，過來，讓媽媽好好看看。”林雪蓉伸出手。

裴以聲趕忙上?前，蹲在病床邊，託著林雪蓉濕涼的手掌撫在自己臉上?。

“媽，我真的把自己照顧的很好，對不對？”

“你和爸卻不誠實。”

林雪蓉看他委屈要哭的表情，微微彎起眼睛，他們母子眼睛很像，彎起來的時候顯得多?情，林雪蓉看裴以聲的目光溫柔至極，“聲聲就原諒媽媽吧，媽媽以後不敢了。”

“行，這次就原諒你。”

裴以聲捨不得讓他媽難受。

裴豫川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看著自己妻兒互動，只覺得心滿意足。

只要一家人在一起，這個年就算在研究所的醫院過，也沒什?麼不好的。

林雪蓉現在說話很費力氣，裴以聲不讓她說?，就問他爸，“什?麼時候能動手術？”

“最晚不過初八，如果順利的話?，可能就是初一二。”

裴以聲抿了抿唇，雖然知道成功機率有百分之七十?，但?到底是傷筋動骨的大病，只怕他媽病去如抽絲，後面的事情還多?著。

“我等手術結束再?走，不用?勸我，我一定要和你們在一起。”

林雪蓉本也沒想勸他，如果一個人的生命終將走到盡頭，至少?要和重要的人好好告個別，她不想以後裴以聲想起來，回憶裡都是懊惱悔恨。

人的記憶很神奇，有些人會忘掉相處的齟齬，變得平和起來，有些人會記起自己的不好，在往後的日子逐漸鑽牛角尖。

裴以聲心軟，想來會是後者，好在他們一家並沒有惡語相向過，林雪蓉握著裴以聲的手想，時間?真快，這孩子的手，她都牽不住了。

要是還能回到小時候就好了，裴以聲雪糯糯的一團，只會玩鬧，還沒有現在這樣多?的煩惱。

裴以聲也攥著媽媽的手，想這雙手怎麼越來越小了，以前牽著他逛商場，教他彈鋼琴，一隻手遞過來的牛奶杯他還要雙手捧著，做遊戲的時候一把就能將他抱起來，不該是現在這樣虛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