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水從來不是什麼性子溫和的人,他看淡一切,不與世俗為爭,實際上只是因為他不覺得那些能夠動搖他,或者是能夠傷損到他。
他是一個殺手,殺手最先學會的就是隱忍。
但云莽此事做得過分,官水忍不了。再者,他想要殺人,或者是打架,已經有很久了。
可打架就打架,雲莽偏又要對他說大道理。於是,一貫以來持有的風輕雲淡從官水的臉上褪去,他終於露出了自己的兇狠:“雲莽,那又與你何干?”
怒意起來,官水揮舉起來的拳腳也十足有力,將雲莽逼得節節敗退。
他一邊向前,一邊冷聲道:“雲莽,你以為你真的很瞭解我嗎?你又以為你是什麼人?憑什麼你要對我加以指責?你知道我經歷過什麼嗎?雲莽,你究竟是哪裡來的蠢貨!”
最後一下,官水一下打中雲莽的胸口,雲莽的後背撞上牆壁,牆壁竟然有了些凹陷。
雲莽不由得疼得悶哼,官水眸子一縮,忙收回了手。
茶樓上觀戰的水靈媛抓緊了手掌,緊張地問:“王后,雲大人他……”
“他沒事的,”葉昭佩看向她,出言安慰,“這不是最嚴重的一次。雲莽也不是什麼不經打的繡花枕頭。”
過去在火燒山,雲莽和她幹架,那情狀可是比現在悽慘多了。不過葉昭佩沒打算說那些典故,只是對水靈媛道:“殺手嘛,總是會受傷的。而且雲莽和官水兩個人是朋友,要是真的危及性命了,一定會收手。”
葉昭佩說得有道理。
水靈媛嘆息著點頭,心裡開始估量今天晚上應該給雲莽做些什麼好吃的,補一補身子。
那邊的雲莽疼了,索性靠在牆壁上,半仰起腦袋看向天空:“我知道,你喜歡我們昭佩很多年了。”
官水的神情驟然冰涼。
“我覺得,要是你提前告訴她了,她知道了,興許你們之間還會有可能。”雲莽又道。
“閉嘴。”官水冷冷地道。
“我是說真的。你那麼喜歡她,甚至還為了她進入人間煉獄火燒山,為什麼你就從來不肯跟她說起你的心思?官水,你真是一個懦夫!”雲莽慢慢地把目光從天際移到了面前官水的身上。
官水皺起了眉頭,朝著他逼近過來:“你給我閉嘴!”
“我不閉嘴,我就是見不慣你這樣分明喜歡卻又不敢說的性子,我瞧不起你!”
“雲莽!”官水揮出了拳頭,朝著雲莽臉上砸去,像是攜帶著雷霆萬鈞的氣勢。
雲莽也有點緊張,看見他揮拳,不由得閉上了眼睛。他心想,死就死吧,能夠讓他發洩一下,好受一些,那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但出乎意料的是,拳頭並未像是預想那般落在他的臉上,而僅僅只是砸在了一邊的牆壁上。
拳頭擦掠過雲莽的耳畔,帶著一陣獵獵風聲。
雲莽慢慢地張開眼睛,繼而,狠狠地一怔。
在他的眼前,一貫淡漠並且很難有情緒的官水,紅了眼睛,神情痛苦。
“官水……”雲莽叫他的名字。
“我也想說,我一直都想要說,可我沒有來得及。”官水的嗓音壓得很低,低到只有他們兩個人可以聽見。
雲莽微怔,說不出話來。
官水則繼續說了下去:“我還小的時候,看見過她,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喜歡她。她和其他任何的女孩子都不一樣。我聽說她在家裡過得不好,我問我爹孃,可不可以把她接過來?爹孃責罵了我,說她是妖邪附體的不祥之人,誰遇上她,都得倒黴。可我覺得她不是那樣,她一定是有仙人相助……”
官水深吸了一口氣:“爹孃知道我對她好,就總是阻攔我去見她。我因為這樣,錯過了她被趕出宋國的訊息,知道嗎?雲莽?等我從家裡跑出來,跑到了宋國和東隅國的邊境,我只看見君上的馬車絕塵而去。我拼命地追趕,可我追不上。”
停頓了片刻,官水繼續說道:“後來我才知道,她要去火燒山。我很擔心她,也很敬佩她。所以我也去了,我去了火燒山,看見人群裡的她,我很高興,我以為我可以保護她了。我也一直想要對她說出我的心思,想要帶著她一起從火燒山逃走。但她的心裡,已經全部都裝滿了君上,我已經被她忘記了。我只是送了她幾個饅頭,她怎麼會記得我?”
還記得那時候,官水終於鼓起勇氣朝著葉昭佩走去。
葉昭佩正在揮舞長劍,讓自己出劍更有力道。
官水站在她的身後,她反應極快,轉身就要把長劍砍向他的脖頸。官水忙後退了好幾步,險險地避開了劍刃,但他的頭髮還是被削落下來幾縷。
官水看向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