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被帶了出來,她望著父親,屈膝下跪,“女兒拜別父親。”
“聽你九姐姐的話,十七,好好活著。”顏六爺心酸無奈,也不知此行究竟是對還是錯。無端讓原家姑娘丟了性命,是不是蒼天在懲罰呢?
循齊一行人迅速登車,眨眼間消失在驛館裡,一行人不敢停,馬不停蹄地朝京城方向而去。
前行十餘地後,循齊勒住韁繩,看向無情,“我想回金陵,你帶著十七先回左相府。”
“你去金陵做什麼?”無情不理解,“年關將近,您肯定趕不回來了。”
“無情,我心中有疑惑,無法解答,我想去問問原山長。無霜,你隨我去。”循齊很有主意,當即點名讓無霜跟隨,掉轉方向,走到馬車旁,“十七娘,你們先回京城。”
車簾掀開,露出十七娘洗盡鉛華的面容,眼中滿含淚水,“你去哪裡?不一起回去嗎?”
“見到我阿孃,多哭一哭,她這人慣來怕人哭,不要硬挺著。”循齊低聲囑咐,“你們已走出來這一步了,無法回頭,想想接下來的日子怎麼過,我先走了。”
言罷,馬蹄疾馳,眾人跟隨而去。
星夜兼程,不眠不休,一行人騎馬七日,趕到原家書院,已近年關,近處的學生已回家過年了。
望著書院的山門,循齊勒住韁繩,翻身下馬,無霜立即去叫門。
片刻後,原浮生匆匆而至,見到風塵僕僕的人兒後嚇得不知所措,“顏少主。”
“原山長。”循齊恭恭敬敬地行禮,原山中是個多禮雅緻的人,她自然要將禮數行周全了。
下一息,原浮生扣住循齊的手腕,觸碰之下,那隻手冷如玄鐵,原浮生微微蹙眉,心疼得無法言語。
“隨我來。”
書院裡的學生不多,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今日先生們也回去了,她們便自習功課。
書院修建得極大,已有百年,前後山門,修得極為威風。
原浮生的院子靠近著山門,為的是行事方便,她一口氣將循齊拉進屋,將暖手的手爐塞給她,命人去泡薑茶。
“你來此作甚?你阿孃可曉得?”原浮生面色鐵青,與往日的從容溫柔不同。
“我剛剛處理了顏原二家的姑娘私奔一事。”循齊淡漠地抬眸,道:“山中為何至今不成親,是不是您喜歡的人碰不得,所以、您寧願自己孤獨一生呢。”
循齊眼神清冷,說出口的話似玄冰一般,激得原浮生良久無語。
第一回,在小輩面前丟了顏面,原浮生只能微笑地凝視循齊,少女膚白勝雪,如同凝脂剝荔。她無奈道:“你如何處置她二人的?”
“七日前夜裡大火,阿元被燒死了。顏十七娘被送入京城,由家主處置。”循齊動了動唇角,抱著手爐的雙手微微發燙,“我這麼大的誠意,可否讓山長說一說您的故事。”
原浮生強忍著一口氣,聞言後,悵然笑了,“你如何看待呢?”
“我如何看待?”循齊自問一句,“我能如何看待呢?我的想法很重要嗎?”
“對,你的想法很重要。”原浮生點點頭,因為你是未來的儲君,未來的女帝,你若認可,那麼這條路就很好走,你若厭惡,那麼,這條路在三十年內便被堵住了。
循齊抿唇,沉沉一笑,“您喜歡的人是誰?”
原浮生:“顏執安。”
“我阿孃?”循齊眼珠輕轉,小臉上一片蒼白,頃刻間,她更明白了,“她不喜歡你?”
原浮生苦笑,是啊,她不喜歡我,她的心裡只有天下蒼生,只有顏家的未來,沒有兒女私情。她想告訴循齊,你娘不是不愛我,而是她心中無情。
你、不是她的親生骨肉。
可走到今日了,顏執安無法回頭,她不能毀了顏執安的路。她捂著心口,難過至極,道:“是啊,她不喜歡我。”
“她喜歡我爹嗎?”循齊脫口而出。
這句話問住原浮生了。她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推卸責任:“你該去問問你娘才是,我怎麼知道她愛不愛旁人。”
“山長,這樣的日子,苦嗎?”循齊仰首,眼中的陰沉化為憐惜,她走過去,握住原山長的手腕,“山長,我從未覺得你的感情骯髒,我千裡奔赴而來,只是想問明白罷了。”
屋內的炭火噼啪作響,暖意融融,原浮生反握住循齊的手腕,心中瞭然,淚水盈盈,“你心疼我,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