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氣得扶額,一股無力感襲遍全身,她與顏執安說道:“紀王替太子求旨,欲求定國公幼女為太子妃。”
太子求之不得與司馬家聯姻,而她上趕著給循齊賜婚,她竟然不屑一顧。
被偏愛的有恃無恐。
女帝氣得直接起身走了。顏執安抬腳跟上,走了兩步,想起什麼,轉身看向循齊,“收拾自己去招待客人。”
兩人走後,循齊懶洋洋地從地上爬起來,幽幽一笑,這一幕恰好落入右相眼中。
右相踱步至軒內,俯身坐下,循齊眼前一亮,換了一副乖巧的笑容,右相眼中添了一抹玩味,“去歲一行,你增進不少,我以為你會聽話地在家待嫁,然後聽你阿孃的話嫁去司馬家。”
“我阿孃答應過我不會勉強我,我知道,她無法違抗聖命,既然如此,不如釜底抽薪。”循齊爬起來揉揉自己的膝蓋,無事人般坐下來,“我本想嚇嚇司馬三郎,誰知道他的眼睛那麼不安分,所以,我就動手了。一勞永逸。”
“可司馬家怨你了。”右相點明要害,“嫁給司馬家,可以讓你、讓顏家在京城內地位更加穩固。”
“老師,您覺得聯姻給誰帶來好處?”循齊抬首,眸色清湛,聲音帶了些沙啞,“給家族帶來好處,唯獨沒有給自己帶來好處。我這個人很自私,於自己無利的事情,不想做。”
她一改往日的柔軟,讓右相眼前一亮,道:“去歲一行,你經歷了什麼?”
“女子為弱,自己若不剛強,誰來幫我呢?”循齊坦然,“老師,你們立足於朝堂,也因陛下是女子,對不對?可下一任帝王是男子,屆時削弱女官,又是一副什麼樣的畫面呢?”
右相沉思,這就是她協助循齊的緣由。我朝女官制是在當今陛下手中興盛的,可十年後,又會是什麼樣的畫面呢?
她闔眸,道:“繼續說。”
“沒了。”循齊搖首,“等陛下退位後,我會退出京城,回到金陵,所以,我不會用自己的幸福去維系不屬於自己的關系。”
右相啞然,付之一笑,道:“循齊,你會留下來的,當今天子在找回自己的女兒,她欲將帝位還於明帝後嗣。其實,都是陛下的孩子,司馬家無論支援誰,將來的皇帝都會喊他一聲舅父。”
“是嗎?萬一找回的公主殿下爛泥扶不上牆呢?”循齊反問老師,“你們將未來繫於未知中,這不是你們的行事風格。”
“循齊,我說不過你。”右相放棄了,循齊的想法與她們不一樣,江山代有才人出,該注入一批新鮮的血液了。
右相走了。
循齊輕輕吐出一口氣,捂著心口,心有餘悸,隨後她看向一側的無情,道:“我剛剛如何?”
“少主很沉著,長大了。”無情由衷誇贊。
循齊粲然一笑,很快又蹙眉,“我毀了顏家與司馬家的關系。”
無情勸說道:“您應該去問問家主,要不要舍棄您的幸福去維持司馬家的關系,是司馬家厚顏無恥。”
“你說得也對,走。”循齊又有了信心,是司馬家厚顏無恥,與她無關。
一盞茶後,循齊出現在前院中,而司馬家的人已走了,眾人的目光被少女吸引過去。
十五及笄,已是成年人了,她翩然闖進眾人的視線中,紅色裙裳如同牡丹嬌豔,面容嬌豔,烏黑的長發落在肩上,如同綢緞順滑,她走進來,如同清風拂來。
眾人失了言語,不禁感嘆她生來顯赫,左相獨女,單單四字就是許多人終生觸碰不到的高度。左相善探山尋礦,顏家之財,富可敵國,循齊又是未來的家主,身份顯赫,又生了一副好看的皮囊,誰人不羨慕。
循齊,有權、有財,有顏,堪比公主。
夫人們掃了一眼,轉身又說起司馬家的事情。
“我猜這位少主不喜歡三郎,親事怕是沒了。”
“顏家肯定招婿入府,若不然偌大家業交給誰?”
“招婿啊。我覺得司馬家肯定不贊同,商議不好,這才一拍而散。”
眾人議論紛紛,循齊站在母親身後,打量這些好事的夫人,掃視一圈,沒找到陳卿容。
“阿孃,夫人呢?”循齊又去找一圈,還是看不到。
“在隔壁,聽香豔的故事去了。”顏執安不再隱瞞了,循齊一刀斷了司馬三郎的命根子,可見她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了。那一刀,快準狠,準頭又對,可想而知。
循齊眨了眨眼睛,“我可以去嗎?”
顏執安睨她一眼,她立即說:“我說笑罷了,我陪著您說話,陛下呢?”
“被你氣回宮去了。”顏執安向來瑰麗明豔的容顏上浮現深深的無奈,眼底一片黑沉,如山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