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虎視眈眈,安王還活著,各方不穩,且不說李氏的態度,她初登基,就該乖覺些。
她說:“聯姻是你如今該走的路。”
循齊振振有詞:“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顏執安窒息,“臣非天子。”
循齊努力望著她,不後退,不慌張,努力做到她這般心平氣和,唯有這樣,才讓自己處於不敗之地。
她說:“朕是人,有感情,知感恩,知仇恨,可我就是想見你罷了。是你一再逼我,我不想立皇夫,你為何要逼我呢?”
她已敞開心扉,“朕是皇帝不假,但若連自己的感情事都做不得主,朕做這皇帝有何意義呢?有所為有所不為,我做的事情都錯了嗎?你與右相所言,我皆聽了,難道非要我做一個提線木偶,你才滿意嗎?”
“朕登基以來,從未懈怠,從未享受,你卻一而再地朝廷名義逼迫我立皇夫,顏執安,究竟是你錯,還是我錯?”
顏執安舌燦蓮花,可這一刻,被循齊說得啞口無言。
循齊走近一步,凝視左相,“我喜歡你是真,願意做明君也是真。或許你覺得我繼續喜歡你,會成為昏聵的君王,但我想告訴你,你在我身邊會讓我成為昏君嗎?”
“顏執安,夫人所言,我聽進去了。我的喜歡,會毀了你。但你的堅持,也會毀了我。”
“臣、明白了。”顏執安抬手行禮。
割不斷、理還亂。她已無法做出正確的選擇了,是毫不猶豫地離開,還是一味縱容,她已無路可走。
循齊說道:“朕顧及你的名聲,不會逼你,同樣,你也別逼迫,我只求每日見到你罷了。”
她卑微又謹慎的模樣,落入顏執安的眼中,顏執安轉身,不忍去看,怕自己再看一眼,便如母親所言,一味縱容她。
“陛下,您回去。”顏執安聲音中帶著哀求,“臣想一人靜靜。”
她想自己去尋找答案。
她奢望循齊好起來,可又擔心自己的親近會毀了她,一時間,陷入進退兩難中。
顏執安失落地走在垂龍道上,感受著清風拂面,過往所學的規矩、利益、律法,無一能回答她的問題。
她麻木地踏上馬車,吩咐車夫趕路,馬車行駛的那刻,她無力地閉上眼睛。
一閉眼,循齊卑微的模樣浮現在眼前。
她說:我只求每日見到你罷了。
這句話,如同魔咒,在她耳邊不斷浮現,如同鈎子一般鈎住她的心。
循齊啊。
顏執安扶額,她如同母親對待她一般,希望循齊幸福,僅此而已。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拋棄這些想法,複又睜開眼睛,不由自主地掀開車簾,路過街市,煙火氣息鋪面而來。
萬千百姓的未來繫於循齊一身,這是循齊生來的使命。
顏執安望著鱗次櫛比的瓦片,望著林立的店鋪,還有行走的百姓,肩上的重擔莫名重了許多。
水可載舟亦可覆舟。
顏執安輕嘆一聲,世間安得兩全法,魚與熊掌不可兼得。